經能隱約聽見水流的聲音。
一條路分做兩頭,她們便沿著小河的方向往下走。
柳氏是要去一處河流轉彎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石頭灘,水也平緩些,更適合洗衣裳。
又走了小半里地,還離得老遠,柳大姊兒就隱約聽見了此起彼伏的鐸鐸聲響。
那是搗衣聲!
柳大姊兒眼看著那條踩禿的狹窄土路朝小河邊的荒灘伸出去,周圍茅蘆飄搖,雜草叢生,若只她一個人,恐怕真有些不敢朝這路上走。
不過她們娘兒倆也已快到了,花蘆蕩外,間或還能聽見婦人們的說笑聲。
“柳大媳婦回來了!”一個眼快的婦人招呼她們。
“誒,何家阿姊,俺來了。”柳氏連連笑著應付。
“孩子好些了?”一個半老太太看著柳大姊兒問到。
“曲阿婆,俺好多了。”柳大姊兒見那里已經有了好幾家的婦人在搗衣,急忙一一招呼過去。
“何姑姑、謝姑姑、季嫂、黃二姊兒……”
柳氏的木盆正放在水中一片突兀的大石頭上,洗好的衣服都在盆里堆著。
如今這時空,沒有電視手機,民間百姓很缺乏娛樂項目,到小河邊洗衣就是女人們閑話家常交流信息的專有渠道,不少風言碎語都從這兒流傳開去。
這處村人稱作白石凼的地方,可謂白蕓里一個重要的信息傳播中心。柳氏今天會選在這里來洗衣也是別有點意味。
原來的柳家人都是老實不多言語的類型,所以跟一圈姑娘媳婦打過了招呼寒暄兩句,母女兩個就不必再過分熱情湊上去參與其他的話題。
柳氏將拿來的衣裳投在水里,浸濕后略搓洗了幾把,便跟著其他婦人一般,將衣物鋪在掬了河水洗得干凈的光滑大石頭上,手執搗杵蓬蓬捶打起來。
農家常穿的多是麻布衣衫,那麻莖里的纖維漚制出來本就需要千錘百搗,初紡織成布匹也不甚柔軟,洗衣時隨著搗杵反復捶打,一方面能夠將衣衫上的污漬清洗掉,一方面也將布料越搗越綿軟,穿起來更為柔和貼身。
可以想見,若是換了輕薄易皺的縐紗絹綢,哪里經得起這么一番捶打,怕不早也千瘡百洞了。
柳氏一邊將衣物翻來覆去,一邊用力捶搗,不時又掬些河水起來或將衣物重新投一遍水。
柳大姊兒看著她娘搗衣的架勢很是利落,想來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原始的手動洗衣方式,便不再好奇,而是支楞起耳朵來專心聽周遭的婦女們閑話家常。
兵荒馬亂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