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里剩下那一套“散裝”的織機,其實是能用的……不知他們要到甚時候才領悟得過來。
柳全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舍,他和恁幾家的男人一起吐過口水起過誓,這么長時間以來,幾乎從沒翻臉鬧過矛盾。
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還挺有年輕漢子之間的那種純粹的哥們義氣。
前幾日搬糧食的時候,他給每家都象征性地留了兩壇酒,椿二還曾笑說,到時候糧食還給他,酒卻留下當酬謝了……
這么多事都沒“料理清楚”,他們一家子很有點“倉皇出逃”的感覺。
不管了!
事情了不了結,他們也已經跑出來,不可能再回頭,好容易才下定決心的不是?
這些“未解之謎”,且留給白蕓里的鄉鄰滿慢慢思索去罷!
笆溝里在白蕓里的上游,此時,他們已過了河,若順著蕓水一直走,大約便會從西北轉朝著西南方向了……柳家人準備就沿著這條曲折的水路先往西走。
長藺亭東邊是廣粱亭,西邊有曲養亭,再朝南走就徹底出了莫酉鄉到達清水鄉……他們可以一路南行,再向東穿過楠州的南方地界。
順著那些亭驛的路線一直朝紀州方向走,也不容易迷路。
他們一家三口,除了柳全,其余兩個婦孺,可對“數著星星辨別方向”的本領一竅不通,一旦迷路,就會迷得家都找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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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樣,從表面看是繞得遠了些,不過柳全覺著,這么一來,也就沒人會知道他們的真實意圖,往后追緝他們的可能性也便小很多了。
其實,前幾年的流民到處走,照柳奕說來,他們也很懷疑到底有沒有人追究這事。
他們一家子,說來在楠州也生活了整整三年,卻還不知道,過了四旦里再往南究竟是何等模樣。
柳家人約略打聽得,南方二縣比他們這地界水土更好,又多了兩條較大的河流,其中一條便通向有名的潛水,可以直接朝南去往蟠州的隆城。
隆城可是傳說中的好地方,山好、水好、風景好,還富庶。
柳全也聽聞得,從那潛水沿途下去,不僅有鹽泉,鄉野間也廣植桑麻,盛紡織,出產好酒……越近隆城方向,水道盛多,航運也越發達。
亦就是說,只要他們一直南行,便可能改走水路上紀州。
在柳家人想來,恁隆城,一定是現今這時代里,不太多見的一處重要的“水陸碼頭”,超級中轉站。
不然不會以單單一座城市的地位,聞名于周遭州府……他們可是連蟠州或紀州的州府分別叫什么名,都還沒鬧明白呢。
一家三口權衡之后認為,不過多走上半個月的事兒。
他們雖急著趕路,又沒有個十分明確的目的地。既如此,不如就當長途的旅程,順便去領略一番風土人情,“見見世面”,也無不可。
要知道這里可是出行不易、交通不便的“古代社會”。
絕大多數人活了一輩子,也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遠門。
去一趟縣城,都相當于早些年的現代人說“逛省城”一樣,是去了大城市,定然什么都新鮮稀奇。
何況,一旦離開這里,到別處“生了根”,這一輩子,他們可能再不會踏入楠州地界了。
這么想來,多走一走看一看,方才算不虛此行。
哪怕穿州過縣,去恁傳說中的隆城走一趟,看看恁好山好水好風光,又能怎么樣?
柳家三口兒,就這么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已走了將近十里地。
應柳奕的意見,早些時候,他們全家還想互相改個名姓代號什么的。
后來才發現,積習難改,柳奕還要隨時想著一再糾正爺娘,反倒連她自己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