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不敢多做些什么,畢竟這座清音坊傳說與那位已故的俞貴妃有莫大的情誼,因此被接受過俞貴妃恩澤的人們多加庇護。紅姨雖然有些心煩卻對這些不痛不癢的窺伺不太在意,也只是隨手打發了。好在沒有將具體的詳細情形也傳出去,不然紅姨會十分忐忑是否會承受那位韓大將軍的怒火——與這些年輕一輩不同,紅姨這一輩人是親眼見證過韓汝的可怕的。
見證過韓汝的可怕的當然不止紅姨一人,那天晚上隨著韓汝現身的幾人都曾不幸目睹,這其中有一位余良也認識,就是那位吳大學士。
這位吳大學士能夠成為大學士,自然不是單憑“詩畫雙絕”這樣的名頭,眼界,手段缺一不可,更是一位上境的大符師,傳聞與洛陽學院的山長,那位曾在浩然學宮擔任祭酒的夫子也是莫逆之交。
此時吳大學士正在自家書房中寫一副字帖,一張長宣鋪在桌案之上竟是都無法完放下,耷拉在外面的部分已經寫滿字跡,吳大學士仍在筆走龍蛇,正是那首《長恨歌》。而在桌案對面“讀書郎”吳用則默然靜立,卻有些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頃,吳大學士終于寫完整首《長恨歌》,筆勁雄厚,鐵畫銀鉤。只是吳大學士仍是皺了皺眉貌似不太滿意。捧著字帖端詳片刻終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眼神復雜的抬起頭看向吳用,想了想還是斟酌著說道:“聽說學宮最近有些熱鬧,不如你回去看看,我已經跟你們山長打了招呼,據說那位仲老夫子很是看好你,正好我也很多年沒有回去了,你也順便幫我給他老人家帶個好。”
吳用卻只是低著頭不答話。吳大學士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聲音中已經帶了一絲哀求的意思:“你天賦悟性遠勝于我,不出十年,甚至五年就有可能躋身上境,便是比之那位劍道絕頂也不差太多,若是再有仲老夫子的悉心栽培,未來前路實在可期,又何必非要現在攪到這一團亂麻里,再等等,再等幾年吧,十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年。”
吳用抿了抿嘴唇,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雙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然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吳大學士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那副字帖上的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緒開始顫動不休,吳大學士虛空一按,這些字竟然脫離紙面浮在空中,又被吳大學士大袖一揮,便都收了起來。
離染現在也有些痛苦,雖說昭告上是讓他繼位,可是此前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之后再想拜見那位父皇卻被拒之門外便讓他更為忐忑。
“嘭!”離染罕見的沒能控制住情緒,終于忍不住將案上價值連城的黃龍泥硯臺一把推倒地上,忍不住青筋直冒,喘了口粗氣。
“吳意竟然敢叛我,自己卻動他不得。”如今太平客棧幾乎已經插滿了離國的驛路,消息傳遞方便至極,離染在太平客棧上花了多大的心力財力可想而知。眼見現在正是用的上的時候卻突然不能用了,離染就仿佛聾了瞎了又沒了錢袋子,又如何能不氣,此時已經恨不得將吳意千刀萬剮。“似乎是有人保了他,居然沒人敢動他。可為什么這時候讓我繼位,又讓我什么都不能做,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稍微發泄出來的離染終于微微冷靜下來,瞇了瞇眼睛。“還有老師那晚和韓汝之間發生了什么,突然也聯系不上了。”這位國師一直是離染最堅實的后盾,此時突然陷入了沉默,才是離染顯得有些不安的原因。
離染視線微微轉向東南方,想到某些不好的傳聞又不禁想到“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有些蠢蠢欲動想去那座常樂殿看看卻又忍耐住,只是有些惘然的嘆了口氣。
而此時的常樂殿,正有一位不速之人。
是人不是客,因為他本來就是這座宮殿的主人,確切的說,是整個皇宮,整個洛陽甚至整個離國的主人。他叫離仁,是離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