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不清楚自己這位號稱世間第二的老師是否真的當得起這個名字,可他很清楚這位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老人眼光到底有毒辣,潛藏在老人這份平淡生活之下又有著多少深不可測的謀劃。一如老人此時的目光,嬉笑怒罵皆自然。可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自始至終老人的目光最深處都隱藏著一份平靜至極的淡然,仿佛一潭幽深的古井,能映射出你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即便張相已經早就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年輕人,可在觸及到老人眼中最深處的那抹熟悉的淡然時仍是莫名的心頭一緊,才終于從有些恍然的思緒中回了神,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龐漸漸變得平靜下來,竟是便如此住了嘴,微微低首,不言不語,不聞不問。
老人仿佛沒有注意到張相的變化,只自顧自的胡吃一氣,直到大半肉食入了肚,一壇美酒喝了個空才終于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皮,打了個愜意的飽嗝。而在這整個期間張相一直保持著那副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老人終于有些贊賞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說道:“倒是沒有白混過這幾年,心性有所長進。”
張相聞言微微抬頭,卻并沒有露出什么喜色。果不其然,緊接著老人便又輕輕搖頭嘆道:“只是未免笨了些,還差了些意思。”
要說張相這些年為大周所做出的功績可謂數不勝數,可以說大周能從亂之中迅速安定下來又極快的再次站穩腳跟成為世間諸國之首,張相至少有一半的功勞。提到他下到販夫走卒,上至“圣武皇帝”無不夸贊其才學本事,甚至有人稱其為治世之能臣,有“千古一相”之說。可做出如此多耀眼功績的張相在老人口中竟然也只得了個“笨了些”的評價不禁讓人有些為其抱不平。
可此時的張相卻并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還理由當然的接受了這個評價。
雖然沒有見過其他師兄弟,可老人一直說自己只是老人那個最不成器的弟子。因此張相早已經習以為常,只是面色平靜的坐在原地等待老人繼續說下去。
老人輕嘆過后微微一頓,狀似不在意的看了張相一眼接著說道:“你應該很清楚,現在這些響動無論結果如何其實都并不重要,最終都不會對大周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若是連這都想不到,你便不配坐在我面前。”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動作麻利的將剩下的肉食重新包好,張相敏銳的注意到剩下的都是些精細的好肉,不由得有些神情恍惚卻又聽到老人搖搖頭繼續說道:“至于你來這里見我是為了什么,我只能告訴你無論你想要做些什么,都不是時候,還需要再等等。”
張相聞言臉色微微一滯,身子卻又有些如釋重負的松弛下來,面露苦笑的自嘲心想:“幾十年的準備都還不夠嗎......”
老人卻也不去理會張相的想法,似乎看在這兩斤熟肉的份上提點一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只是似乎肥肉吃的有些多便覺得口中有些油膩,便又拎起那壇幾乎已經被喝空的酒壇子,高舉過頭頂的同時仰著脖子伸長舌頭努力傾倒了半天,才收貨了有些可憐的幾滴酒底子,便只能有些意猶未盡的悻悻放下酒壇。
張相見狀微微一愣,便伸手抓向另一壇沒有開封的酒。只是手剛伸到一半便被老人一把拍掉,又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怕是過慣了舒坦日子,恁的浪費,這一壇子酒少說也能賣個二錢銀子,就為了喝那么一口就打開做什么,莫不是你還想蹭我酒喝?”老人說到這里眉頭微擰,竟是又恢復到了開始時那副神色不善的樣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想要聽的我都告訴你了還賴在這里干什么,我這里院子小,可沒有給你住的地方,趕緊該哪去哪去,別打擾我安享晚年。”說著竟是直接起了身,拎著兩小包肉食和那壇未開封的酒水急沖沖的往屋里趕,只留了個背影給張相,還不忘交待一句:“出去的時候把院門給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