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潭回想起這些,眼眸一點點變得幽深冷暗,像是一塊透不過光的石頭,毫無溫度。
她小心翼翼、竭盡所能護著這一大家子,父親對她竟是多了份計較謀算,后來還背著她將庶妹趙菱送到了龍榻上。
趙菱被冊封為端妃,其外祖郭家也一躍成為當朝新貴,父親還給寶應袁家謀求了出路,袁氏終于放下成見。宮中家宴,遠遠地,趙潭看著袁氏受了父親的茶。
她應該是歡喜的,這樣的場面,她盼了不知多久,可她笑著,嘴里卻泛起苦澀。
她裝著平淡無事,不過是在欺騙自己。
好在她重生回來,前世的一切與她再無瓜葛。
趙潭深吸一口氣,漸漸撫平胸口的氣息,眼里也有了些許粼粼如泉水般清澈的光亮。
這一世祖母既然要恨,那就這樣一直恨下去。
趙家的事她不會再插手。
午時前,劉媽媽回來了。
在廊下掃灑的余婆子看到劉媽媽手腕上的東西,眼睛一亮,語氣不知不覺帶著幾分羨慕,“這鐲子真漂亮,老太太賞的?”
劉媽媽腳下一頓,抬起手將玉鐲對著陽光瞧了瞧,眉開眼笑,“是大小姐賞的。”
余婆子有些驚訝,愣了片刻,才問“大小姐回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她是最低等的粗使婆子,只有劉媽媽這樣的一院管事才有資格去主院那邊。
有些事不知道也是尋常。余婆子心里有些堵。
劉媽媽不耐煩地瞪她,“打聽這么多做什么!主院的事也容得你嚼舌根?快干活去!”說完還刻意向內室的檻窗瞟了一眼。
趙潭透過半開的窗看到劉媽媽得意的神情。
她是知道這件事的。
大姐姐趙茜是大房嫡長女,前年說給了西溪巡檢司巡檢孟家的二少爺孟晟。
清明前夕趙茜帶著兩個幼女回府,府里傳出趙茜夜不能眠,似有邪祟作怪,祖母很快請了高僧過府,高僧卻說一切根源都在她。
她不僅命帶孤煞,還與趙茜八字相克,沖撞先靈。
若是留在府里只會累及族親,恐有血光之災。
祖母打定主意送她出府安頓。
劉媽媽也要隨她一同出府。
趙潭看著劉媽媽歡天喜地的回房,應該是不知道主院那邊即將要上演的戲碼。
她記得前世劉媽媽得知安排后,氣得將院子里的花盆摔了個遍。
趙潭覺得有些好笑。
沒過一會兒,劉媽媽送飯菜進來,看到她換上了干凈的碎花琵琶襟襖裙,青絲用一支青玉簪束起,耳鬢流蘇垂在襟前,眼如雪月光華流轉,黛眉瓊鼻,皓腕白皙水嫩,不施粉黛,薄薄的陽光灑落在肩頭,籠罩著一層淡淡光暈,像是出水芙蓉般美艷。
劉媽媽有一瞬的怔忡。
她都快忘了三小姐生得極好,鮮艷得就像朝霞一樣,走到哪兒都讓人移不開眼。
病了這么久,忽然穿得整整當當出現在她眼前,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適應。
劉媽媽冷哼一聲,長得漂亮又如何?得不到老太太的歡心,還不是被罰到這破屋受罪,任由她擺弄,看她臉色過日子,更何況紅顏薄命呢。
劉媽媽“砰砰”幾下放下碗碟,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要走。
“媽媽莫不是以為得了大姐姐的器重?”
“什么?”劉媽媽皺眉回頭,看見三小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趙潭不緊不慢地道“大姐姐忽然回府,媽媽就不覺得蹊蹺?”
劉媽媽一聽,眉頭皺得更緊,像是思索了一番,不過很快臉上露出幾分嘲諷。
“大小姐專程趕在清明前回府拜祭祖宗,這份孝心難能可貴,可不像有些人忘恩負義、不識大體。”老太太當年提攜何姨娘,沒想到何姨娘鳩占鵲巢,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