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傷心
溫桃蹊義憤填膺,是為人心,更是為了秦行表面上的冠冕堂皇。
而趙夫人顯然沒有她這般的心思。
她此刻面色煞白,連指尖兒都隱隱顫抖著。
其實她大風大浪真的見過不少。
早年嫁給溫致的時候,雖然是夫妻和睦,公婆也從不為難她,可是自阿公去世之后,三房便生出些別的心思,想要爭鋪子,奪莊子,家里的營生生意,沒有他們不想沾手的。
就這么明爭暗斗,搶啊,奪啊,鬧了足足有十多年的時間,也虧的是溫家底子扎實,根基深,那會兒家里正是如日中天,要不然照著三房那樣的鬧法,這個家,也早就是中看不中用,從內(nèi)里就要先爛透了,外頭的人,更要來踩上兩腳。
再到往后,底下的孩子們漸漸大了,長玄雖說是不大爭氣,好在長青這個長子一向有擔當,也能替他爹分擔,三房的幾個孩子雖然也都是伶俐的好孩子,但到底沒有格外出色的,三房才慢慢的消停下來。
那時候家宅內(nèi)斗,趙夫人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欺騙和背叛,只是時間過去了太久,如今早就想不起那些糟心的事,更是不愿去回想了。
經(jīng)年累月的,竟也就像是從沒發(fā)生過一樣。
然而今日……那是她的妹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姊妹兩個打小一起長起來,感情一向都很好,無話不說的,怎么突然間,這么大的事,反倒變成了這樣子?
她面無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一時間也瞧不出她究竟在望向何方。
溫長青看來心中害怕,便遞了個眼神過去,示意溫桃蹊別說話。
溫桃蹊這時才側(cè)目過去,只一眼,便明白了。
阿娘是叫姨媽的所作所為傷了心了。
前世她遍體鱗傷,到最后,哀莫大于心死,其實比阿娘如今的模樣,可怕多了。
她乖巧收聲,再不多說半句指責鄙夷之言,轉(zhuǎn)而去順著趙夫人后背,柔聲細語的“阿娘,您別這個樣子……”她把小腦袋湊上去一些,“姨媽不敢跟您說實話,也是怕您知道了焦心擔憂,這樣的事情,有姨媽一個為表哥掛心還不夠的嗎?”
實際上究竟是不是這樣的心思,眾人心照不宣罷了。
杜昶做出這樣沒臉的事,害死了人家妹妹在先,出事之后,府衙傳召而不到堂,只怕暗地里也沒少給秦行塞銀子,即便是這樣,他都不知悔改,又打死人家哥哥,一家子兄妹兩個,竟都折在他的手上,偏可恨秦行又是個為官不正的,分明是一方父母官,卻并不為他治下百姓主持公道,一味的掉進了錢眼兒里,拿了銀子,縱容秦行。
這種種行為,姨媽怎么敢告訴爹娘?
溫桃蹊捏緊了小手攥著拳,偷偷的去看溫長青,又給他眼神示意。
溫長青略想了想“娘,其實……其實說實話,將心比心,換做您是姨媽,您敢實話實說嗎?早年間杜昶胡鬧,您和爹都看不上他,從前姨媽帶著他們兄妹到歙州來小住,爹從不給杜昶好臉色,便是您與姨媽說起來,也沒個好話,這些姨媽都明白的。今次的事情,要放在旭哥兒身上,怕姨媽也不會……”
“旭哥兒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糊涂事!”
趙夫人像是被他激怒了,厲聲呵斥“你姨父是連中三元的飽學之士,天下學子,哪個不羨慕他,不佩服他,當年他高中狀元,太極殿上大放異彩,入了翰林院,你姨媽跟著都沾光,可是昶哥兒呢?這些年來,昶哥兒除了給家中抹黑之外,還做過什么?他是做兄長的,卻什么都要旭哥兒這個弟弟來擔待。長青,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長玄在信中跟你說,讓我們不要再管這件事的?”
其實溫長青到現(xiàn)在為止,也不太拿得準,這究竟是同意不插手,還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