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征南北剿保定乾坤……”
萬淵一邊唱著,一邊站起來,信步閑亭地往外走去,聲音越來越遠。
“周文王訪姜尚周室大振,漢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
“閑無事在敵樓我亮一亮琴音……”
“哈哈哈……”
看不透這個人,林啟心里想著,也不知是個大騙子還是個高人。
還在不是卡著忙的時間來,不然都得給他折騰死。
落日熔金,漏進來的陽光將地上的影子一點一點拖長。
萬淵走后,一時也沒有別的客人,大廳里徐瑤看著書,林啟將桌上的殘羮剩菜收拾起來,將桌子抹干凈。
周嬸掀開后門的簾子招呼廳上的兩人用飯,招呼完便急忙忙往廚房里去了。
林啟看了一眼徐瑤,見她抬起頭,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兩個人對望了一會,彼此都沒有說話。林啟便走過去,握著徐瑤的椅背,將她緩緩推了出來。
木制的輪子在青石板上咯咯作響。
少女身上的馨香淡淡的。
從后上方看去,他看到她雙手握著一本書,手指捏得很緊以至于關節有些蒼白,她似乎有些緊張。
也就是個半大的女孩子嘛,林啟心想。
將徐瑤緩緩推到院中,在石桌前停下。
徐瑤將手里的書輕輕放在桌子上,林啟低頭看了一眼,卻是一本《太白詩集》。
看來這個時代依舊有李白,歷史變遷顯然并不能遮蓋住一些人,這些人的才華、理想和豐功偉績終將在歷史的狂沙中拔然而出……
周嬸端了菜出來,嘴里嘀咕道“峰哥兒還未回來?也不知跑到哪去了。那王二栓竟也躲了一天的懶……”
說完又招呼林啟坐下吃飯。
林啟見她兩人都是女眷,也不知這時代的習俗,才要推拒,周嬸已經按著他的肩著讓他坐在徐瑤對面。
此時徐瑤正將臉上的面紗解下,放在膝前,露出一張皎如明月的臉。一抬眼,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各自低下頭。
“小門小戶的,沒有那許多規矩。往日峰哥兒坐那邊,這邊的位置本也是空的。”周嬸笑著說道,又向林啟問道“因為開客棧的,我們用飯都早,也好與客人吃飯時間避開,林小兄弟可會不習慣?”
“不妨事不妨事。”林啟回答。
周嬸滿臉贊許地又看了他一臉,自己也在桌邊坐下,轉頭與徐瑤說道“姑娘,今天的米價又漲了,而且許多糧鋪都不賣糧了,只有方老板家的鋪子還在賣。怕是明日得再去多買些屯著。”
徐瑤應道“看來那李員外又要籌糧去販遼了。”
周嬸小聲道“殺千刀的東西,鄉親們都吃不飽飯,他卻每年運糧賣給遼人。”
徐瑤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遼人買糧出價既高,糧商自然驅之若鶩,而遼人買糧的銀錢,卻是一年一年打草谷從我們大梁百姓的尸體上搜刮來的。”
周嬸見她情緒低落起來,不敢再說這話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對徐瑤說道“這馬上五月了,來來往往外鄉來做買賣的人也多了,這魚龍混雜的,姑娘怕是不好在大堂里呆著……”
“接下來難得生意好些,我更該在大堂顧著才是。”徐瑤輕聲應道。
“只怕若是有些個登徒子,反而麻煩……”
徐瑤只是輕輕搖頭,說道“嬸子莫要再說了,爹娘留下這客棧,我總之是要顧好的。”
周嬸只好輕嘆,給徐瑤和林啟各夾了菜,又對徐瑤說道“我看那王二栓前陣子每日嘀嘀咕咕跟峰哥兒說些什么,十之但是想叫峰哥兒帶他販邊,姑娘也該管管。”
徐瑤小口的吃著東西,并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