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城外十八里,官道。
小胖子彭暢揉了揉眼,從馬車上爬下來。
眼前是一個驛棧,他父母帶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此時人困馬乏,一家子決定在此休整一個晚上。
月色中,房屋的輪廓在官道邊悄然而立,后面只有空空的荒野,顯得有些寂寥。
彭暢學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他有一些想妞妞和衛昭了。
跟著父母走進驛棧,他手里拿了一個柿餅正在吃著。大堂只有一個年輕人,坐在一張桌子旁,那桌子上是空著,連個吃食也沒有,也不知那年輕人不睡覺,呆坐著在干什么。
彭掌柜夫妻往后面叫伙計去了,彭暢懶得動,便扭著胖胖的身子在方桌旁坐下,見青年一人獨坐,背挺得筆直,看起來有些孤單。他便從兜袋里掏了塊柿餅遞過去,嘴里說道“給你吃。”
那青年轉過臉,俊秀得有些不像話,彭暢呆了呆,嘴里喃喃道“哥哥你好帥呀。”
“誰是你哥哥?”那青年皺眉說道,卻是個女人。
彭暢心想,你長成這樣,要是男人,那可帥了。是女人的話,卻也不算好看。
這種話卻不是他一個孩子能夠對人家說出口的,便嘻嘻一笑,將柿餅放在她前面,自顧自的坐在那,咬著自己那塊杮餅。
不一會兒功夫,彭如海已叫醒了伙計,又安排好客房,來喚彭暢進去休息。彭暢向那英姿颯爽的女子揮了揮手,便跟著父母去了。
那女子依然坐在堂里,她從懷里拿出一塊方巾,將面前的柿餅包好,放入懷中。依舊坐在一動也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一直到夜半三斤,她耳朵微微動了動,下一秒,已握住膝上的長劍。
燭光閃動間,人已如離弦之箭般竄出,往發出聲音的地方掠去。
因為她分明聽出,剛才那是刀刃劃過皮膚后,血濺出來的聲音。
她對這個聲音很熟悉。
房間里,彭如海捂著脖子,血瘋狂的從他指尖噴薄而出。他嘴里咯咯兩聲,瞪著眼睛緩緩癱在地上,跟彭暢他娘躺在了一起。
兩具尸體前,是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
黑衣老者手里握著一把短刀,此時已經看向彭暢。
彭暢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就這樣倒在眼前,昏暗的月光下,地上的血跡黑乎乎的一大片,他也不知是夢還是真的,沉浸在巨大的恐懼里,就像是失了魂般。
“嘿嘿,我兒子死的時候,跟你這孩子一樣大。”那老者咧了咧嘴,握著短刀的手微微動了。
彭暢的嘴已經張到最大,可以看到里面的喉頭在微微顫動,下一刻,他就要發出尖叫。
黑衣老者準備動手,下一刻前,這個孩子的頭就會被砍下來。
就像他兒子死的時候一樣。
刀光掠過。
叮的一聲,是鐵器相交的聲音。
老者眼神一瞇,又是一刀。卻見一個黑衣女子,手拿長劍將這一刀擋了。
老者左手順勢一掌拍出,右手的刀撥開女子的劍,逼她與自己拼上一掌。
年紀輕輕的女娃子而已,他冷笑著,這一掌就要把她打得魂飛魄散。
如棍子打在絮褥棉被上的一聲悶響,“卟”的一聲。
傾刻間,兩人已對了一掌。
那一瞬間,老者眼光一滯,踉踉蹌蹌往后連退了兩步,喉嚨里已有些發甜。
他不可思議地抬眼望去,卻見那女娃子若無其事地站在那,手中長劍斜持。
好厲害的女娃。
知道事不可為,老者將手里的短刀像彭暢擲去,同時人已向屋外掠去。
女子揮劍,“叮”的一聲,短刀被打飛,釘在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