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常恭眼見著祝圣哲死在面前,心中震驚無以復加。
他猛然回頭,卻見程武已將手中的弩放在桌上,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低著頭,像在思考著什么。
任常恭手按在劍柄上,一臉殺氣地叱道“你竟敢在本將面前擅殺朝庭命官!”
“末將是官軍,他是反賊,末將殺他理所當然。”
程武不急不徐地說著,語氣淡定,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
任常恭忽然覺得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但你這樣,老子的威嚴何在?
老子還不能這么問你,不然更沒威嚴。
他沉默了一會,手依舊按在劍柄上,道“祝大人他委身從賊不過是權宜之計,此番誅殺嚴虎他立有大功,朝庭定會給他洗刷反賊的污名。”
“洗刷?”程武冷笑道“祝圣哲親自為嚴虎詐開晉城城門,累我祁鄉伯府被反賊洗劫一空。這樣的罪孽洗刷得了嗎?”
任常恭怒道“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在老子的營帳里殺人。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押下去!”
程武忽然悲嗆起來,拍著桌子,喊道“紫披大將軍,我給你報仇了啊。”
任常恭一愣,暗想道紫披大將軍又是誰?
程武面帶悲容,轉頭看向任常恭及沖進帳中的士兵,似乎知道他們所想,慟聲道“紫披大將軍長三寸,背有六翼長翅,一身紫皮,粗壯架大,有一幅大門鉗,口力極大。乃我最愛的一只無敵大元帥。沒想到,祝圣哲帶著反賊沖進我祁鄉伯府之時。竟……把它踩死了!”
任常恭又是一愣。
“紫披大將軍……是只蛐蛐?”
“蛐蛐?”程武換上一臉激動之色,漲紅著臉“你知道它價值幾何嗎?你誅殺嚴虎,朝庭封你幾錢?一千兩?一萬兩?我告訴你,連紫披大將軍一條腿你都買不起!”
任常恭抽了抽嘴角。
之后,他又有些迷茫地回顧四望,覺得這夜里發生的這一切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殺人,然后如此肆無忌憚地談些魚蟲花鳥不務正業的玩樣。
還敢質問本將買不起蛐蛐?
“是本將年紀大了,還是本將出身太貧寒,領悟不了這些勛貴子弟的調調?”
任常恭想著,臉上的殺意卻漸漸淡下來,沉聲罵道“你殺祝大人就因為一只蛐蛐?”
“我的任大將軍吶,紫披大將軍不是一只普通的蛐蛐。”程武痛心疾首道,“但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為祝圣哲是傅斯年的人,沾上他,十分危險……”
“你少跟本將混淆事非!傅大人是你能非議的嗎!”
程武換上一臉鄭重,拱手道“還請將軍摒退左右。”
任常恭看著程武,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他倒不怕程武還能對自己不利,只是覺得這小子狂得沒邊了。
“老子沒剁碎你就算不錯了。你還要老子摒退左右跟你談心?”
但他心中確實有些癢癢的,想聽傅斯年到底是怎么個危險法。
程武的眼神十分真誠,也很篤定。
任常恭抬起手,一揮,道“你們退下去吧。”
看著兵士們魚貫出去,程武沉吟了一會,低聲道“我勸將軍一句,傅斯年這個人,不要去沾惹。”
“你少跟老子裝神弄鬼,有屁快放。”
“將軍可知道皇城司?”程武的表情更加神秘起來。
“皇城司,本將自然知道。”
“若是末將說皇城司有人暗通晉王,意欲造反,將軍相信嗎?”
任常恭立起身,眼神中精光流動。
晉王蕭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