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衾和宋道人相對而視,欲言又止。
楚卿芫一直等到這個時候才說要回去,其實心里也是猜到了幾分的吧。
他們這般賣力渲染,他那邊又何嘗不是在賣力配合著。
外面已經是斜陽鋪就,世間萬般的姹紫嫣紅,也在此刻被夕陽染就,繼而慢慢掩藏在黑暗之中。
身披夕陽的清濯真人看著比之六年前更通透,玉般的面容沒有因為染上殘陽的暖色有絲毫的變化,眸色仍舊淡然無波。
六年的紅塵翻滾,清濯真人已經沾染了人間煙火,知道了人情冷暖,更加體會這份情誼的的重量。自始至終,他沒有多說只言片語,一舉一動,儼然是闊別已久的歸家人。
滿腹的心酸和委屈,都盡在不言中。
如果可以,倒是寧愿清濯真人一直都是不通世俗,清冷寡情的。
到底,蕭風衾耐不住了,他放下手里的茶壺,倏地站起身來“落風,我和阿宋陪你一起過去吧。”
人,一具小小的血肉之軀,似乎能承受這世間所有的苦楚和磨難。
楚卿芫看著他們的臉色,心驀地一沉,仿若浸入了冰潭之中,渾身的血液似乎都為之一僵,手腳冰涼,寬袖之下的手倏然緊緊握住。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不可避免地心存僥幸。
“好。”再次開口,楚卿芫的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來到曉風殘月居,楚卿芫沒有著急進去,而是抬頭看著蔓延至上空的藍色光暈。
那是六年前所設的結界,籠罩在茭草池的結界,護住秦寐語那縷魂魄的結界。
“這六年,蕭師兄和宋師兄辛苦了……”楚卿芫收回視線,語氣平靜,“落風此次一番行走,收獲良多,日后定會將所得所悟回饋不恨苦地。”
宋道人臉上的懶散斂去,他看著楚卿芫,一字一句道“落風,記住你說的話。你可以不做楚卿芫,可世人還需要清濯真人。”
山風襲來,拂動衣袍,楚卿芫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落風明白。”
宋道人長長吁出一口氣“那還等什么,進去吧。”
“宋師兄……”楚卿芫未動,“你還有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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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曉風殘月居,竹林濤濤,冷梅襲來暗香,涼亭處的藤曼仍舊蔥郁,如同他離開時的一樣,仿佛時光停滯了下來,六年的匆匆歲月只是恍然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