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們說州牧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徐府的繡月樓中,一臉絡腮胡的徐陷陣大聲的嚷嚷道,他的兩頰有些潮紅,手中還握著一尊酒樽,隨著他這番抱怨出口,手中的酒樽也被他重重砸在了桌面上,酒水四濺,落了滿座。
坐在一旁的蕭白鶴也眉頭緊皺,雖然未有如徐陷陣這般氣急敗壞,但看得出此刻的他同樣心存某些顧慮與擔憂。
“哼!這他娘的是擺明要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怎們連個屁都不敢放,他老爺子倒好,還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的州牧府,讓咱們這些人干著急!我說他到底要干啥,就不能給咱們一個準話嗎?要是要散伙,咱們就快些散伙,這下好了,太子也得罪了,金家也得罪了,老爺子又不管咱們,這他娘不是把咱們往死路上逼嗎?”徐陷陣再次叫嚷著,說著還把一樣事物重重的扔在了桌面上。
蕭白鶴瞟了一眼那東西,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
在幾日前他也收到了這份東西——那是一份請帖,一份由太子府發出的請帖,亦在宴請各方參與三日后,也就是在臘月十二舉行的寧霄城烏盤龍王神廟的竣工大典。
烏盤龍王之于寧州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有些眼界之人自然都清清楚楚。
之前礙于各種歷史遺留問題,寧州對于朝廷的布局多有讓步,這才讓烏盤龍王漸漸做大,但也在可控的范圍之內,但隨著江浣水登臨圣境失敗,烏盤龍王便成了寧州的心腹大患。但即使之前因為各種原因而漸漸有些分崩離析之狀的三霄軍在面對朝廷下發的晉升烏盤龍王為昭月正神的封令時,卻依然少見的保持著默契——既不反對,卻也絕不合作。
而寧霄城中被朝廷劃割出來作為烏盤神廟的地界,在三家的默契之下,始終得不到落實,這也才有了太子親自寧霄城,督促神廟修建的事情。
只是隨著江浣水那一日壓下了三霄軍的暴亂,讓袁袖春如愿以償的為天闕界立下打開山河圖的承諾后,徐、蕭、寧三家也只能就此妥協,將袁袖春看好的地界均了出來,烏盤龍王的神廟如期修筑,這本就是一件讓寧霄城中各個士族心中不滿的事情,但袁袖春也不知是春風得意之下忘乎了所以,還是故意要耀武揚威,竟然以太子的名義請了諸人前去觀禮。
所謂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他娘的!袁袖春那狗日的東西,真的是數典忘祖,他娘的也不想想,他這太子的名號,他那袁家的江山到底是誰給他守住的!”
“依我看,他袁家上下都他娘的是一個德行,可氣的是老爺子他也不知到底在怕個啥,咱哥幾個早幾年手頭的兒郎就是跟他袁家撕破了臉皮,再拉上茫州干上一家,這燕地指不定跟誰姓,現在倒好,打也打不過,只能干坐著等死……”
徐陷陣是越說越氣,越說越惱,這短短百息不到的光景,光是“娘”便被他罵了足足四五次之多。
相比于徐陷陣的氣急敗壞,蕭白鶴倒顯得沉穩許多,他瞥了一眼滿身酒氣,臉色通紅的徐陷陣,搖了搖頭,便看向一旁一直自飲自斟的寧陸遠,問道“老寧,你最有主意,你說說看咱們現在該如何做?”
徐陷陣聞言,也不待寧陸遠發話,自個便湊了上去,雙目泛光的盯著這書生打扮的武將,言道“對對對!老寧你小子歪心思最多,倒是現在趕快給咱們處處主意。”
自飲自斟著的寧陸遠聞言抬頭先是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蕭白鶴,又看了看滿臉焦急的徐陷陣,這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慢悠悠的言道“老爺子不是不表態,而是時候未到……”
“嗯?什么意思?”徐陷陣皺眉問道。
“要做大事,尤其是危險至極,一步走錯便得滿盤皆輸的大事,最重要的是什么?”寧陸遠不答此問,反倒瞇著眼睛盯著眼前的二人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