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亥時,屋外飄著雪,屋中的燭火搖曳,卻抵不住從窗戶縫隙中灌入房門中的寒意,當然亦抵不住寧陸遠瞇起的眼縫中閃爍的寒芒。
蕭白鶴的身子一顫,似乎想到什么,方才舒展些許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徐陷陣卻一副對此無知無覺的模樣,他言道“當然是謀劃、布局,以及儲備足夠的力量……”
“不對。”這樣的回答得到的卻是寧陸遠極為篤定的否認,寧陸遠搖了搖頭,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又才言道“是分清敵我。”
這話出口,蕭白鶴與徐陷陣都是一愣,看向寧陸遠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與意味莫名了起來。
寧陸遠卻并不理會二人的滿臉困惑,繼續慢悠悠的言道“老爺子要做大事,可這大事想要做成,光靠一個人當然不行。可誰是值得信賴的朋友,誰是會要人性命的敵人,就顯得至關重要了。畢竟誰也不想在那要與人拼命的關頭,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對吧?”
寧陸遠說這些的時候,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了蕭白鶴與徐陷陣的身上,就差沒直接告訴二人他口中那個會背后捅刀子的家伙就是他們二人。
蕭白鶴聞言愈發的沉默,低著頭若有所思。可徐陷陣卻勃然大怒,在那時一拍桌面,站起身子便嚷嚷道“姓寧的,你什么意思?我他娘的為了維護咱們吃寧霄城,可是與金家和袁家都撕破了臉皮,怎么到了你的嘴中就成了不值得信任的家伙了?”
寧陸遠到并未有因為徐陷陣的暴怒而生出半點的慌張,他依舊保持著自己平靜的態度,并且以同樣平靜的語調說著“徐統領的千金是歸元宮的得意門生,徐家想要遷走去往歸元宮的屬地并非難事,況且以我所知,以貴千金在歸元宮中的地位,恐怕只要徐統領只要表露半分這樣的意思,歸元宮中便有的是人愿為徐家效這個犬馬之勞。”
“至于蕭家嘛……”寧陸遠說著,又轉頭看向蕭白鶴,“據我所知,雖然蕭家與天闕界交了惡,但天闕界從來就不是蕭家的第一選擇,畢竟以二公子的天分即使去了天闕界也只是一位普通的門徒,自己在天闕界中都不見得能有什么起色,如何談庇護蕭家?蕭統領的后手在大楚……”
說道這處,寧陸遠微微一頓,似乎有所顧慮不愿多言下去。
“徐統領與蕭統領當然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信任也有程度之分,州牧大人知道二位不會做出為禍寧州的事情,但并不保證在大勢之下,會不會在某個時刻選擇抽身而出,或者說從一開始二位都是那待價而沽的人呢?”
這話說完,寧陸遠便再次沉默了下來,像是一口氣將自己要說的東西說盡了一般,再次端起酒杯,自飲自斟了起來。
蕭白鶴與徐陷陣同樣陷入了沉默,顯然寧陸遠方才的一番話正中下懷,一語道破了二人心中的小九九。
“那寧家呢?難道就冰清玉潔?就沒有自己的算盤?”徐陷陣大抵是覺得這樣被人說破了心思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悶頭思慮了一會,便忍不住小聲嘟囔道。
寧陸遠面對這樣的質問,卻并未露出半點窘迫之色,反倒極為坦然的承認道“寧家自然也有寧家的退路,州牧大人最依仗的三霄軍都有所顧慮,可想其余各方人馬,所以,州牧遲遲未有行動,不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嗎?”
寧陸遠的坦然讓好不容易尋到說辭的徐陷陣再次啞言,有著憋了好一會光景,方才又言道“可這老爺子做事也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吧?早些年楚嵐天蒙難的時候,咱們就說反了他袁家,那時候老皇帝早就半死不活,要是動了手,說不得咱們現在都已經是開國功臣了,哪還有這樣的破事。可偏偏他老人家不允,一拖又拖,一退再退,現在他想好了!可寧州哪還是以前的寧州,三霄軍又哪還是以前的三霄軍。咱們哥幾個沒有反了他,已經夠重情重義了,還想要咱們把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