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雖為北境九國之一,但地位崇高,相對于其余諸國有著近乎絕對的統治力。
甚至北境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了這樣的傳統,一旦新帝繼位,便會派使臣出使大楚,上繳登基詔書,再由大楚皇帝呈于東境,仙宮仙人查閱,應允之后自會落下文書,故稱受命于天。
那年,先帝袁晏龍馭上賓,做了足足二十八年太子的袁通登基繼位。
方才破開八門,登臨圣境的衛流芳應燕庭之請,作為使臣出使大楚,進獻新帝繼位詔書。
整個過程還算順利,只是前些年寧州與大楚有過交戰,素來百戰百勝的大楚鐵騎卻在寧州的三霄軍前折戟沉沙,因此整個過程免不了受到些刁難。
但好在衛流芳八門大圣的實力擺在那里,對方也并不敢做得太過過火。
而在一切塵埃落定,只需等待詔書遞還之后,衛流芳終于得了空閑,一個人在大楚的王城中閑逛。
這些年他過得并不那么如意。
師門中的長輩意外死亡,他為了撐起紫云宮,做了很多妥協,而這些妥協所換來的時間,便是衛流芳唯一的籌碼與機會。
他拼了命的修行,甚至不惜損耗壽元修行了一些禁忌的法門,終于在前些日子推開了第八道神門,登臨了大圣之境。
他本以為到了這時,他便可以高枕無憂,可以庇護自己的宗門,安靜的等待著門中那些孩子,成長到足以再次復興宗門的地步。
但偏偏自從登臨圣境之后,他的心頭便縈繞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他知道那樣的感受于此之前其實一直都在,只是因為未有登臨圣境,故而無法感知。
而隨著第八道神門的推開,修士與天地之間隱隱形成了某種玄奧的聯系,那樣的感受方才漸漸變得真切起來。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就像是你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卻又如何都無法記得。
他了解金蕓兒的本事,曾主動詢問過對方,她是否曾經動過他的因果。
而金蕓兒對此卻避而不談,只是跟他講了那個男人與他妻女的故事。
衛流芳有些遲疑。
他意識到金蕓兒一定對他的記憶做了些什么,但跟在金蕓兒身邊這么多年,他也深知金蕓兒的可怕,去探明那些對方不想讓他知道記憶,會帶來的后果,單是想想便讓他膽寒。
更何況,他的背后還有他的宗門。
可那種古怪的感受卻又讓他心煩意亂。
想著這些走在大楚王城中的衛流芳忽的看見了前方不遠處,有一座酒館。
他的心頭一動,鬼使神差的便走入了那座酒肆。
大楚這樣的王朝中神宗林立,所謂的八門大圣數量繁多,但是有名有姓在江湖上有所實際的,便恐有近百之數。
更不提某些早已退隱江湖的前輩大能。
衛流芳這樣的新晉八門大圣,在燕地當然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但對于楚地百姓而言,并算不得什么稀奇,更何況他們就算知曉他的名諱,也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衛流芳的到來并未給這個酒肆帶來任何的異樣。
他坐到了臨窗處的座位前,點了壺清酒,隨即便自顧自的小酌起來。
時值冬季,天下著小雪,街道上的行人稀疏。
衛流芳就這樣看著窗外的雪,怔怔的出神。
“這雪好看嗎?”一個聲音卻忽的響起。
衛流芳一愣,抬頭看去,卻見一位背負長劍的男人提著兩個酒壺,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隨后,也不管衛流芳作何反應,自顧自便在衛流芳的跟前坐了下來。
衛流芳皺起了眉頭,沉聲言道“這里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