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的站起身,緩了好一會兒,待等麻木的雙腿略有了些只覺,陳平才長嘆一口氣,向丞相府外走去。
來到大門外,見周勃正等候在自己的馬車邊,陳平搖頭淡笑一聲,便招呼周勃上自己的馬車,同乘歸府。
孤零零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寬闊的章臺街,街上只有偶爾列隊路過的內史巡卒,以及巡卒手上火把散發出的點點火光。
陳平的馬車并不十分寬敞,寬不到兩米,長不過三米,二人分別落座于車上的案幾兩側,車廂內頓時就被塞了個滿。
費力的將腿擺到稍微舒服的位置,周勃略帶羞惱道“某粗鄙,失禮之處,還望丞相勿怪···”
看著周勃憨直的模樣,陳平啞然失笑“絳侯非外人也,自便即可?!?
周勃拱手一謝,面上旋即帶上了一絲調侃“丞相今食祿萬石,怎吝財至斯?”
陳平頓時暢笑起來,揮揮手,打斷了周勃的插科打諢“且先不提老夫之家祡,倒是老夫交代絳候之事,如何了?”
見陳平說起正事,周勃收起臉上的隨行,稍稍坐正了些。
“午時后,秦侍郎便攜一棺柩出未央宮,某放行之,隨后遣士卒尾隨查探。”
陳平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周勃的衛兵已經在下午通知到丞相府了。
見陳平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周勃正色道“那靈柩之中,乃小兒前日遣往少府之內宦王忠,未亡。”
“秦侍郎攜棺自宣平門出長安,將那內宦安置于廣明成鄉甲里,后又折回城內?!?
“自戚里取馬三匹,轉道長陵后,便徑直向北而去?!?
將手上消息和盤托出,周勃拿起案幾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補充道“長陵下的守靈戶,似是交了某物給秦侍郎。”
聞言,陳平沉吟片刻,緩緩點頭到“若老夫所料無差,當是傳、引···”
說著,陳平臉色輕松起來“果不其然,小兒坐不住,意圖召那邊軍勤王了。”
周勃放下手中茶碗,面色也放松了下來“丞相不如傳書與各關,令其暢行?”
陳平卻是搖了搖頭“不必,太過刻意,有弄巧成拙之疑?!?
從思慮中回過神,陳平微微低下頭,裝作不經意道“邊軍之事,且先如此;倒是絳候,不可誤了手中政務才是啊···”
這都快冬十二月了,關中各縣鄉青壯的冬訓早就應該組織起來了。
原本,地方組織青壯進行軍事訓練,是右各縣縣尉領頭,各鄉村基層官員負責組織,衛尉和內史批準一下就行,
問題是今年情況這么特殊,沒有衛尉和內史的情況下,只有太尉府有那個資格,對各縣鄉的冬訓申請作出批復。
如果得不到批復,那各縣鄉是死都不敢組織青壯冬訓的——只要有心人一告,這就是謀反!
但周勃自劉弘回到未央宮之后,幾乎在沒去過太尉府了···
各縣鄉在三番五次上報無果之后,第無數封請求書,終于在昨天呈上了丞相府。
陳平得知關中冬訓居然還沒開始,簡直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子年十四開始進行軍事訓練,在二十歲之后從軍兩年,這是太祖高皇帝劉邦傳下來的鐵制!是國家強盛的根基!
而作為政權核心的關中,卻發生冬訓無限期延遲的狀況,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誠然,陳平不希望劉弘坐穩皇位,但歸根結題,他們還是劉氏臣,還是高祖劉邦的小弟。
為私利而損天下的事,陳平還干不出來;他只想絆倒劉弘,又不是想絆倒這天下。
周勃聞言一機靈,猛一抬頭,見陳平只低頭吹著茶碗,臉色頓時羞臊起來,趕忙拜道“多謝丞相提點···”
※※※※※※※※※※
未央宮內,劉弘正悠然坐在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