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儀結束之后,劉弘下令擺駕長樂宮,照例拜會太后張嫣。
坐在御輦之上,劉弘思慮著今日大朝儀,不由感到一陣···
心絞痛!
道理在正常不過——逢年過節,做領導的是要發紅包的···
光今天一天,少府就撒出去了數以萬萬計的銅錢,以及同等價值的布匹、酒肉。
一想起那堆積成山的小錢錢,就因為過了個新年就被揮霍一空,劉弘便覺得一陣胸悶。
不過好就好在:新年領導要發紅包,作為下屬的,也要送禮。
——漢制:徹侯勛貴在年初第一天,隨同天子拜謁高廟的時候,需要奉上酬金。
如今漢家徹侯百余家,劉弘才得以收回近萬金,以彌補府庫的支出。
怪不得劉弘這么小氣,連給朝內官員發放福利都舍不得——實在是今年的狀況,已經糟糕到劉弘必須省吃節用,甚至計較每一枚銅錢的地步。
原因無他:相較于往年,今年漢室農業總產出,足足下降了三分之一!
農產降為原來的三分之二,再結合漢室‘十五稅一’的百分比稅率制,就不難得出結論:今年的農稅,也將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
劉弘特地查過:去年的農稅,大約是在二十一萬萬錢左右。
而今年,農稅將很有可能只有十四萬萬錢。
——足足少了七萬萬錢!
這對于如今,財政狀況已然捉襟見肘的漢室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須得一提的是,漢室財政,是分為兩個部分的:皇帝掌控下的少府,以及丞相掌管的國庫。
每年的稅(農稅)、賦(口賦),便分別進入國庫和少府。
而漢室立至今不過二十余載,天下都還沒完全從秦末戰火的荼毒中緩過神來,此時的國庫,基本和后世的倒錢男孩一樣,屬于‘年光族’。
——每年的農稅送抵國庫之時,這一筆錢,就已經有了各自的去處:軍費、俸祿、行政支出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農稅一下削減為原本的三分之二,受影響最大的,無疑便是執掌國庫的丞相府了。
與之相反:劉弘地小金庫——少府,絲毫不會因農業產出的波動而受到影響。
口賦一百二十錢,白紙黑字寫在漢律之上!
只要是成年,且在官府留有戶籍的百姓,都需要繳納這一份口賦。
也就是說:國庫的農稅能有多少,取決于當年的收成好不好;而送入少府的口賦有多少,只取決于天下有多少‘壯丁’。
相較于農業產出的波動,天下成年人數顯然更穩定,也更不容易受外來因素影響。
結合這些狀況,漢室在今年的政治格局,就很明顯了:手中無錢,甚至缺錢的丞相府,將在很多情況下,只能無奈的忍受劉弘‘胡作非為’!
道理很簡單:官員才不會管你國庫有沒有錢,爺們兒做了縣令,就得吃那六百石的俸祿!
而丞相府肩擔‘發放官員俸祿’的責任,國庫又拿不出錢,無奈之下,只能由丞相親自前去求劉弘:陛下呀~國家發不起工資啦~
這樣的一幕,必然會發生在今年的某一天。
到了那時,劉弘就將掌握很大一部分政治主動權。
——哦~國庫發不起工資了啊···
——那就只能從少府撥款,發放俸祿咯?
——那這樣一來,丞相可就欠了少府好大一個人情啊?
到了那時,丞相府就只能坐視,甚至配合著少府,進行一些不那么符合官僚集團利益,劉弘卻非要推動的事務。
什么,幣制改革啦~武器鍛造啦~
乃至于,默認劉弘在上林苑建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