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召臣,可為南越之事?”
未央宮內,已經在大將軍之位做了半年多的柴武,正在清涼殿后的演武堂,接受劉弘的召見。
至于‘因為南越的事召見自己’的猜測,也怪不得柴武愛多想,實在是劉弘這幾日的操作,讓柴武聞到了一股堪稱刺鼻的火藥味!
先是在那次關于‘魯儒到底是不是道德敗壞’的討論會之后,劉弘于北闕昭告長安百姓:故太中大夫陸賈出使南越期間,與南越達成的所有外交成果通通作廢!
在公布這則消息的同時,劉弘甚至還順帶著又踩了儒家一腳。
——正武十年到來以前,凡魯儒出身的士子,通通不予錄用!
至于具體的說辭,更是嚴厲到漢室從未曾出現過的地步:魯儒教士,不教以詩書;特許魯儒士子精研詩、書十年,以明家國大義!
魯儒如此,作為本家的儒家,自然也是沒能擺脫連帶關系:凡習儒之士子,無天子特詔,不得為長吏!
這里的長吏,便是通俗意義上的‘某一部門一把手’,高到三公九卿,及名下有司屬衙的主官,低到地方郡縣主官,如郡守、縣令,乃至于縣級政府內部的某一小部門,如捕頭這樣的職務,都能被統稱為‘長吏’。
在這樣一則詔書頒布之后,可以說五年之內,但凡履歷當中帶‘儒’字兒的士子,恐怕都只能在刀筆吏的位置蹉跎時光。
至于傳說中的天子特詔,也已經有了第一個幸運兒——尚書令,賈誼。
不出意外的話,在這五年的‘禁令’期間,賈誼,應該就是儒家唯一一個身處政壇,且能為一司之主官的獨苗了。
劉弘對于陸賈、魯儒一門,乃至于整個儒家的嚴厲措施,自然是在長安乃至于整個關中,都掀起了不小的輿論。
但對于柴武這樣一個武人出身,且基本沒有履政經歷的大將軍而言,文學界發生的這件大事,頂天了也不過是‘回家路上踩到了塊石子’的性質。
真正讓柴武嗅出火藥味的,還是劉弘之后的操作。
——在陸賈回到長安的第七天,劉弘便向南越派出了新的使者!
坊間相傳,這位新使者前往南越,只帶上了兩個任務。
一:讓南越王趙佗就‘蠱惑陸賈’一事,給漢室一個說法!
二:在舊有的外交協議作廢的前提下,重新以去歲,淮南王劉長懲戒南越一戰為主題,就南越‘祈和’一事,達成新的協議。
如此剛烈,又如此不留余地的言辭,是漢室在過去對待南越問題時,從未出現過的!
按照此時漢室的普行價值,無論誰受到這樣嚴厲的職責,都不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必然會做出一些不那么溫和的舉措,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所以在長安絕大多數人看來,在那位平陽侯家族出身的新使者抵達南越,向南越王趙佗傳達了劉弘的訴求之后,新一輪的征越大戰,恐怕就將拉開帷幕。
所有人都覺得,趙佗絕對不會任由漢室如此欺負自己!
但如果說,長安有那么一個人,認為趙佗短時間內斷然不會再反的話,那這個人,無疑便是如今的長安中樞,僅存的開國功侯:柴武。
或許對其他人而言,南越王趙佗,是一個壞到腳底流膿、青面獠牙,又暴躁易怒的惡來!
至不濟,也得是個殺伐果斷、野心勃勃的梟雄。
但對于柴武而言,趙佗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卻是再清楚不過。
——始皇帝在時,趙佗唯唯諾諾;二世臨朝,趙佗毀道絕澗,選擇做縮頭烏龜;一俟漢立,趙佗馬上重拳出擊,在嶺南稱帝!
結果陸賈過去好言相勸兩句、明里暗里威脅幾句,趙佗就跪了。
之后也一樣——無論是孝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