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呼奢的提議之后,且居只稍低下頭,沉吟一番,便略有些遲疑的望向呼奢。
“折蘭王覺不覺得,今日的戰斗,有哪里不太對勁?”
聽聞此言,呼奢先是下意識以為且居是在轉移話題,但只片刻之后,呼奢便也反應了過來。
“嗯······”
“白羊王這么一說,還真是有點不對勁······”
“折蘭、白羊兩部大軍壓境,光是勇士就有四個萬騎,近兩萬四千人,算上兩部的奴隸,都快有四萬人了!”
“但漢人好像絲毫不恐懼,反倒是拼了命的守城?”
說到這里,呼奢話頭一滯,不由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當中。
——折蘭部,那可是單于庭鎮壓幕南的一大利器!
要是在草原,只要折蘭部族的大纛還在幕南,那就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部族,膽敢起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就算是一些大部族的牧民,在草原上碰見折蘭部的勇士,那也是遠遠繞開,根本不敢靠近。
但在今日的戰斗當中,呼奢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無往而不利的折蘭大纛,對馬邑城內的漢人造成了什么震懾。
先前發現這一點,呼奢還只當這是自己的錯覺,馬邑城里的漢人大概是不認識折蘭部族的鷹雕大纛,才會有這種類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戰斗意志。
但在且居一語點破這個異常之后,呼奢心里的警惕卻一下提了起來,越想,就越覺得今天的馬邑城,仿佛比過去見到過的任何漢人城池,都要更難攻打。
毫不夸張的說,就連前些年,在右賢王的帶領下攻奪那座云中城,呼奢都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云中城內的漢人雖然也同樣英勇,但呼奢能明顯的感覺到,云中城墻上或挽弓搭箭、或利刃出鞘的漢人,依舊有那么一絲揮之不去的恐懼。
倒是這座馬邑城,遠不如云中城來的堅固,城墻遠沒有云中城來的高大,守衛力量更是差了好幾個臺階,反倒展現出了至死不渝的戰斗意志?
在草原生存多年所培養出的警覺,讓呼奢心中沒由來的一緊!
雖然不知道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但對于生存在依舊奉行叢林法則的草原游牧民族而言,任何一點異常,都很可能是生命的終結!
對于這樣的異常,草原游牧民族總是能有極為敏銳的嗅覺。
思慮片刻,呼奢終是面色凝重了起來。
“白羊王覺得,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馬邑城內的漢人戰意高昂,是呼奢派本部勇士攻城時,通過近距離的觀察所發現。
呼奢覺得,且居所率領的白羊弓騎,或許能在遠離城墻的地方,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箭羽!”
就見且居思慮片刻,便篤定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折蘭王難道不覺得,今日一戰,馬邑城內的漢人,實在是有些太過奢侈了嗎?”
嘴上說著,且居回憶起今日,那遮天蔽日的弓羽箭矢,便不由感到一絲凝重。
更呼奢的預料相差不多:在且居的預測當中,馬邑城內的弓弩箭羽,本該在十五萬支左右,做多不超過二十萬。
而對于弓弩箭羽,漢人一向是十分看重的。
尤其是在漢匈之間的城池攻防戰當中,漢人對于‘節省箭羽’,更是看的十分重要。
蓋因為在漢匈之間發生的城池攻防戰之中,對于城墻外的匈奴騎兵,漢人唯一的有效打擊、震懾手段,就是弓弩。
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漢人寧愿不放箭羽,也會極力的避免箭羽耗盡的狀況發生。
因為威懾手段的存在價值,往往不是‘用’,而是‘有’。
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