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率司馬往往會是勇猛無比的大頭兵。
如果在戰斗中,某一個隊率司馬上演了一出‘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的戲碼,絕對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漢室的每一位隊率司馬,除了身份背景實在太硬的豪門子弟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是憑著這種視死如歸的勇氣,才得到如今的地位的。
但當眼前這位以前被視作‘勇敢的大頭兵’的隊率司馬,在大獎軍柴武,十來位都尉,以及數十位校尉面前侃侃而談時,賬內的眾人,無一不送上了驚詫的目光。
“不知壯士何方人士,姓甚名何?”
就連柴武本人,在確定那青年手臂上的細布條是黃色,而不是嚴重褪色的黑布條后,也流露出了些許驚喜的神情。
唯一讓柴武壓抑住心中驚喜的,是一種最為合理的可能性。
——這廝,是某家功侯塞進軍中的子弟!
但青年隨后的自報家門,卻讓賬內眾人目光中的震驚,愈發趨于凝實。
“回上將軍的話末將何強,家中乃長安何家寨人氏······”
嘶~
青年華英剛落,賬內眾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氣,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向那自稱何強的隊率司馬。
——在長安城內,能培養一個隊率的家庭,只會在兩個地方。
尚冠里,以及戚里!
除了這兩個地方,長安絕對找不出第三個‘能培養家中子弟涉讀兵書’的地方!
很顯然,何強口中的‘何家寨’,并不是尚冠里或戚里,只是長安城北平平無常的平民聚居區。
這也意味著柴武等人所不敢相信的事,恰恰就是現實。
——眼前這位侃侃而談,能看清馬邑戰場戰略局勢的隊率司馬,確確實實是從底層一刀刀殺出來的寒門子弟!
而這樣的現象,卻讓賬內的高級軍官們沒由來的一心慌。
“若務農之良家子入軍為卒,皆能有如此見解,吾等之后,當如何于軍中安身立命?”
帶著這樣的想法,賬內那十來位都尉望向何強的目光,一時之間竟都帶上了若有似無的敵意!
而與之恰恰相反的,是柴武眼光中終于直達眼底,不再壓制的喜悅。
“若吾漢家良家子弟皆如此,何愁南越不平,匈奴不滅?”
柴武正思慮著,還沒等再開口,就聽另一側的人群中,響起一聲低微的詢問。
如果是在賬外,這聲詢問估計連五步都傳不出去。
但在賬內所有人都沉寂在‘區區一個隊率司馬能對戰略層面表達看法’的震驚時,那聲平日里微不可聞的詢問,卻清晰地傳入了賬內每一個漢室將官的耳中。
“何兄家中,不就在何家寨?”
眾人不有循聲望去,看到開口那人的面龐時,店內眾人無一例外的帶上了些許敬重。
——在馬邑保衛戰已經結束的現在,羽林軍材官校尉舒駿,無疑成為了中路軍最大的贏家!
而材官校尉將士在馬邑保衛戰中所表現出的堅韌,也足以讓賬內眾人對這支鐵血軍隊的主將,報以由衷的敬佩。
見眾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過去,舒駿心中暗道一聲糟糕,待等反應過來,又坦然的對眾人拱手一拜。
——今天,在馬邑城內的中軍大帳,舒駿只是個不起眼的校尉;賬內近七十號人當中,只有二十人的官職比舒駿低。
但等馬邑戰役結束之后,舒駿就將成為賬內眾人中,低位僅次于柴武的人。
——徹侯之位,正在向舒駿招手!
連帶著,眾人望向舒駿身旁那人的目光,也不由帶上了一絲敬意。
能被舒駿帶在身邊,親切的稱呼一聲‘何兄’的,只可能是舒駿的部將,材官校尉麾下隊率司馬。
甚至很可能是材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