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山!
不出意外的話,高數百上千丈,東西寬近三十里的洪濤山,以及遍布于山林中的蛇蝎蟲獸,將讓潛入山林中的匈奴先鋒承受三分之二的兵力損失,以及八成以上的馬匹損失。
待等匈奴先鋒殘存的萬人,饑腸轆轆的從洪濤山東側走下山林,等待著他們的,將士漢室最為精銳的一支北部作戰力量——飛狐軍!
到這里,包括柴武在內的諸位將帥,自然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豪爽的拍拍胸脯,滿是自豪地說一句仗打完了!
我們,是勝利者!
而此時此刻,位于武州塞以南二十里的中軍大帳,柴武、秦牧、酈寄三人,不出意外的聚在了一起。
就連留守樓煩,在正常馬邑戰役都沒有什么‘參與感’的后將軍周灶,都派來了手下最得力的副將,以代表周灶與會。
后世常言解決小問題開大會,解決大問題開小會,解決急迫的問題不開會。
很顯然,這樣一場只有四位漢室高級將領參加的會議,其所討論的內容,絕對不可能是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抵達中軍大帳之后,除了那位代表周灶前來的副將沒有動作之外,酈寄、秦牧、柴武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從懷中逃出了一卷竹簡。
在這些竹簡之上,沒有寫只言片語的廢話,只有一個個此時或許還不為人所知,未來卻必將為天下所知的人名羅列其上。
在那一個個人名的背后,還跟著一串密密麻麻的數字;在柴武身旁,一位身形魁梧,身著甲胄,卻滿是儒雅氣質的青年正洗筆研磨,似乎是準備核算那一串串不知代表什么的數字。
而這樣一場頗有些詭異的會議,也終于在柴武一聲略帶些自豪的提議聲中,拉開序幕。
“還請諸位詳述斬獲,老夫也好修奏一封,上報長安!”
——沒錯!
這一場只有四個人與會,帳內只有一人負責記錄的會議,恰恰就是此次馬邑戰役的‘功勛確認’大會!
或許在后世人看來,武勛這種東西就和血型一樣,只要確實有,就根本跑不了。
但在以斬首,尤其是‘俘斬’作為計算方式的封建時代,軍隊斬獲的計算方式,卻會使得每一個敵方首級的歸屬,都將對某位高級軍官的生死,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原本的歷史上,魏尚為云中守,匈奴每有南下犯邊,云中郡尉部都損失不小,反觀斬獲卻是零星幾個,可謂凄慘無比。
當然,這不能怪魏尚是個草包——實際上,在高皇帝劉邦底定漢室到世宗孝武皇帝劉徹劍指草原,這長達近百年的時間間隔內,云中,永遠都是最堅固,最不容易被攻破的一座城池。
尤其是在魏尚為云中守的數十年當中,匈奴人在云中城下,更是丟下了數千居尸首,其中不乏‘大當戶’這樣的匈奴高級貴族!
在匈奴‘萬物皆可為神’的宗教背景,以及‘打不過的都是神’的認知背景下,云中郡守魏尚,也榮幸的得到了匈奴牧民‘塑泥為像,早晚祭拜’的榮譽。
而在魏尚駐守云中這樣一座‘塞外之城’的數十年時間當中,匈奴人的步伐,從來就沒能跨過云中城的任何一面城墻!
在孝惠劉盈到孝景劉啟這數十年當中,云中城的城墻之上,不止一次上演了‘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熱血奮戰!
為了保衛家園,勇敢的云中軍民可謂是前仆后繼,拼著家家戴孝乃至于族譜斷絕,將云中城‘絕不可能被攻破’的烙印,深深烙在了每一個匈奴人的靈魂當中!
但讓魏尚屢屢受挫,甚至險些被羈押長安,秋后問斬的,恰恰就是匈奴人的‘搶尸之俗’。
漢軍制北方地方部隊對外作戰,無論雙方兵力對比、實力對比,以及具體的戰況,統一一刀切——俘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