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起來,她感到心都要碎了,她盡可能鼓起不多的勇氣,把匕首舉起來,準備用它在致命處發起一擊,但匕首懸在那里,在冷風中微微顫動,一顆顆淚珠從女人的面頰上滾落下來,她咬緊牙關,消瘦的面龐邊出現兩道鋒利的線。
隨著一陣撕裂的氣浪,女人把匕首猛地刺了下去。
她癱倒在地,肩膀耷拉下來,匕首深深地插在土里,從襁褓的亞麻邊緣擦過,而嬰兒安然無恙。
“你必須殺了它。”她那戴著兜帽的同伴低聲說道,“它一定會死的,你知道的。”
女人睜開眼睛,碧色的瞳中滿是哀傷地看著地上新生兒的臉。
“不。”女人有力地說。
“但是……”她的同伴試圖說話,但女人堅定地收回了匕首,消瘦的身影一個樹般站在那里,那股氣勢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他能理解她的痛苦。
“原諒我吧,女士,還有我所愛的人。”女人低聲說著,將手腕上纏繞的鏈墜放在嬰兒的身上。
當嬰兒突然咆哮起來時,臉上一切純潔的虛偽外殼都消失了,它張著嘴,露出一排帶刺的牙齒,像一只兇猛的狼崽,對著它的母親嘶嘶地吼叫著,四周的動物都畏懼地跑開。
女人轉過身去,她既憎惡又悲傷,她走向戰馬,重新騎上,頭也不回地騎馬走了,戴兜帽的同伴跟在后面。
在樹林的黑暗中,可憎的眼睛注視著離去的人影,當她們走了不久,只在空氣中留下一縷氣息的時候,那雙眼睛向那被遺棄的嬰兒眨了眨。
森林里的野獸在這時從黑暗中爬出來,向嬰兒走去,隨即森林像妖魔一樣涌動起來,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女人在一片黎明前的黑暗中驚醒過來,她粗喘著氣,絲質的睡衣隨著她的呼吸顫動著,她看著房間遠處爐火中快要燃盡的火光,撥了撥窗邊伸手就能夠到的百葉窗葉,看了眼窗外深邃但已經開始微微斂去的黑暗,最終松了口氣,失去睡意的她起身準備換上衣服走走。
加斯科涅的埃莉諾,即使已經接近四十歲,但她依然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并沒有太多張揚的華麗,一頭只帶著點微微波浪的黑發與面容帶著沉靜和淡雅,在她嫁人前的也曾有過十數個年輕的騎士追求她以爭取她的芳心,畢竟作為一個領主的獨生女,她是這片土地的唯一繼承人。
她穿戴好御寒的衣服,推開門緩步走出房間,樓梯口邊的侍衛聽到聲音后似乎是愣了一瞬,趕過來詢問這里的女主人是否需要準備早餐之類的,埃莉諾搖了搖頭拒絕了,這么早她還沒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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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城堡的樓梯離開,城堡四周并沒有什么田地,在布里奧涅,貴族們一切以美為宗旨,因此農民們很少會把自己的棚戶建在貴族們視野經常會看到的地方,城堡的四周只有幾個用玻璃搭建的簡單溫室,用玻璃搭建溫室是從高等精靈那里學來的技巧,雖然人類無法像精靈那樣用魔法控制濕潤與溫度,但這樣也足以讓種出的葡萄更優良一些了,而且玻璃是美的建筑,布里奧涅恰好有巴托尼亞最溫和的河灘與海岸的優質沙碩制造玻璃。
埃莉諾想起剛才做的夢,心中不安與痛苦滋生,她走進玻璃房中,看到土壤間只有一片干枯的藤蔓,現在是冬天了,新收的葡萄早幾個月前已被收到地窖中釀酒,但她依然習慣性地來到這里。
搖了搖頭離開,走出不遠的時候她看見一個高大的騎士披著厚重熊皮披風站在不遠處,微笑著看著自己,唇上的兩撇胡須間隱約可見微微的白霜,他似乎走了很遠的路。
“岡塔爾,你來還真早,以前你說你不怎么早起不會是騙我的吧?”埃莉諾微微笑起來,看著騎士。
騎士似乎稍稍有些窘迫,最后硬著點語氣說:“偶然而已,我今天想早點起來冬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