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婆子是管花園子的,因素日里還算本分,所以裁人那會兒逃過一劫。
平日里除了侍弄花園,她就是跟看門的婆子閑磕牙,家里的賭鬼男人早死了,膝下兩個丫頭都嫁了,如今可說是沒什么煩心事。
只是最近二女兒家里卻有些不太平。二女婿原在藥鋪幫忙,不知犯了什么錯,被辭了,眼下閑在家里打罵女人孩子,逼得二女兒日日找她哭訴。
夏婆子雖想在銀錢上幫襯些,卻礙于自己也是個嗜酒的,攢不下什么錢來。
可今日,池州本家來的那個宋管家,遣人找她問夫人起居日常的事,出手就是一錠銀子,還許諾,如果后頭能有些更多消息,還會給錢。
夏婆子就動了心。
宋府不大,后罩房邊上的花園自然也不大,夏婆子一般在假山后歇涼,若是要從側門或者后門出去,是必要經過花園子的,她就占了一個樞紐般的好位置,往來何人盡收眼底。
今晨夫人一大早就要了馬車,早早出門的事,夏婆子早就告訴了宋管家身邊的小廝,她又在假山里蹲了不少時候,總算又等到了夫人回來。
這一看之下,卻不得了,夫人竟然穿著男人的黑衣裳,還破破爛爛的,這必然是發生了大事了。
想來還是些見不得人的事呢!
夏婆子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宋管家打的主意,她雖不知道,卻也曉得他跟夫人絕不是同路人,往大了說,宋管家豈不是池州本家那頭派來的欽差,說不準兒就跟戲文里拿尚方寶劍的大官似的,能先斬后奏了的。
夏婆子見夫人一行人走遠了,便立即設法溜去了前院,找宋管家報信,果不其然,又得了一兩銀子。
盤算著明日就找二女兒過來拿錢,余下的也能叫她也能喝上半年的好酒了。
她喜滋滋地往內院跑去,并沒留意,暗處有個小丫頭正盯著她。
在不重要的地方留些坑,是江宛在裁撤仆役的開始就吩咐了春鳶的。
而宋管家一行人更是早就被盯了起來。
可江宛不是要他們不出招,要的就是他們立刻出招。
他們先不仁,她不義起來,也就少了顧忌。
正院里,江宛還不曉得這事兒,只是由梨枝幫忙,換下了金吾衛常服,換上了自己的衣裳。
天色已晚,江宛越發覺得饑腸轆轆起來。
兩個孩子早各自用了飯,她這頓也只想用些簡單清淡的。
梨枝便下去傳膳。
沒過多久,梨枝提著個食盒回來,春鳶從后頭追了兩步“梨枝,還是我來吧。”
梨枝便把食盒遞給了她。
桃枝恰從耳房里出來。
她二人便在廊下站了站。
梨枝道“我這心里總是發慌,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桃枝咂吧了一下嘴兒,還想著前兩天吃的杏子。
“你就不覺得心里沒底嗎?”梨枝虛擰她的胳膊。
桃枝嚇得躲開,又鼓了鼓臉,反問道“我心里怎么會沒底?”
梨枝做出個愿聞其詳的表情。
桃枝卻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夫人就是我的底啊。”
她笑得真心實意,左臉頰上漾出個甜美的酒窩。
梨枝被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廊下的鈴鐺一響。
“這是夫人叫咱們呢。”
梨枝忙進去了。
江宛懶懶歪在榻上,面前的菜沒動幾口。
見梨枝劍來,江宛略略坐正,招手讓她到跟前坐下“嫁妝的事,你們看得如何了?”
“我與全媽媽一道重新翻撿了一遍,情況委實不大好。”
江宛眉頭微皺“說來。”
“夫人帶去的那套黃花梨家具,樣式倒是差不多,但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