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枝一走,桃枝就急忙說“夫人,我反正是要一直跟著你的,跟著你到天荒地老?!?
“知道了,”江宛對她笑,“你先去看著圓哥兒吧。”
桃枝卻沒動,而是想了想“你讓梨枝姐姐去想事情了,若奴婢走了,豈不沒人伺候,不如奴婢先去叫春鳶姐姐來陪著夫人,讓夏珠去陪著少爺。”
知道梨枝可能離開,桃枝也愿意多想想,也能立起來了。
江宛有些欣慰地對她一笑“你想得極為周到,去吧?!?
桃枝便笑得露出一口細白的牙,高高興興地去了。
她走后,江宛拎起那份嫁妝單子,慢慢悠悠走進了小書房里。
春鳶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磨墨。
春鳶上前接過了墨條。
江宛便把磨墨的位置讓給她,自己扯了手巾擦手。
“翠露的尸體,他們埋在了何處?”
“倪膾護衛說出城不便,但他知道有一個地方比較隱蔽,奴婢本想問,但是倪護衛不愿意說。”
江宛略一沉吟“隨他去吧,他們的門路多。”
春鳶便繼續低頭磨墨。
江宛卻忽然說“有一事,我要你明早去辦?!?
“何事?”
江宛握起毛筆,蘸了蘸墨水,驀地下筆“去找悅來樓的鐵齒先生,就說我有個新本子想叫他明日里說上一說,銀錢上別吝嗇,反正帳一直是你管著,看著支就是了。”
想了想,又說“非得是鐵齒先生不可,與他同說市井逸聞的銅牙先生曾說過我是個難得的貞潔烈婦,若是鐵齒先生又說了我的故事,反倒有些打對臺的意思,怕他不會輕易同意的,便要你多下些功夫了?!?
春鳶聽了江宛這話,一時忍不住看向江宛筆尖。
墨水在素白的紙面上留下流暢的痕跡,春鳶小聲念道“鄭國夫人受苦受難記?!?
好奇怪的名字啊。
春鳶有些疑惑地停住了墨條。
江宛下筆不停“我那些陪嫁可還安分?”
春鳶便先不想了“夏珠正支使著一幫小丫頭看著他們呢,從早到晚都沒合眼,我來時,正聽見桃枝叫夏珠去看著少爺,夏珠那時正教訓一個婆子呢,愣是不肯去,氣得桃枝直罵她。”
春鳶又說“后來就打發櫻桃去了,櫻桃就是愛和巧嘴兒搶瓜子吃的那個小丫頭,如今在院子里做些傳話的活計,剛好路過,便被她們倆支使來支使去的,在院子里打轉,一個說你去陪著少爺,一個說不許去,櫻桃急得恨不得就地打個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江宛捧場地大笑起來。
“我聽梨枝說過,我陪嫁去的四個大丫鬟,竟然只留下了晴姨娘一個,她如今也不知所蹤,倒是稀奇得很,怕不是我命里就克陪嫁丫鬟……”
聽到這里,春鳶不大滿意道“夫人怎么這么說話?!?
江宛搖頭“總之我那些陪嫁去的家人,這些年下來,怕只有最會夾著尾巴做人的那些活了下來,這些人靠不住,但卻不是不能用。”
“夫人要見他們?”
“對啊,梨枝和桃枝也不過來我身邊伺候了兩年,那些陪嫁才是從頭到尾都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我當然要多搜集些……故事?!?
故事?是指曾經受的苦吧。
這么想來,如今能全部忘卻,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春鳶望著江宛,心中多了絲心疼“我去問問夏珠,挑兩個人過來?!?
“好?!?
春鳶便下去了。
不多時,春鳶便進來了,在她耳邊道“人在耳房候著?!?
江宛便停了筆,吹干墨跡“把人帶進來吧?!?
春鳶行禮退下,很快就帶了兩個人上來。
這倆人的衣裳都灰撲撲的,其中一個年輕些的可以看出衣裳的料子還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