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的瞌睡一下便醒了。
“他來負(fù)荊請罪?”
傳話的丫頭低蘆道“聽說真光著膀子,背著藤條的,就跪在門口,不過被門房轟走了?!?
“轟得好。”江宛樂了。
能想到這一出,可見宋管家也算個聰明人,這其中便有一個及時(shí)止損的道理。
只是宋管家來得有些晚,江宛已經(jīng)要入宮了,若無意外,之前這種種準(zhǔn)備便要有個結(jié)果了。
這件事怎么看都顯得有點(diǎn)多余,怕是齊管家出力不少,這是閑了,耍著宋管家玩呢。
江宛聽梨枝說過,如今宋管家把齊管家看做親人一般,一會兒看不見就要找,急切如找娘吃奶的娃娃,還屢次勸說齊管家與他抵足而眠。
這是怎樣一段聞?wù)邆囊娬呗錅I的情意啊。
江宛嘖嘖了兩聲,對春鳶道“趕明兒把宋瑞福送回池州了,怕是老齊也怪舍不得的?!?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春鳶動作麻利地給江宛系上了腰帶?!褒R管家只恨宋管家找他找得太勤,府里一攤的事,鋪?zhàn)永镆膊磺彘e,還要哄著宋管家,倒叫齊管家半夜里還要挑燈看賬本?!?
“真是苦了他了。”江宛想著宋管家不知道要怎么袒胸露乳地負(fù)荊請罪,一時(shí)又笑起來,“這么些天了,宋管家竟連我的面都沒見到,固然是我不想見,可也是他太憊懶輕忽了。”
梨枝替她套上最后一層翟衣“宋管家這人便是如此?!?
“如何?”江宛問。
“從前在池州便是如此,二管家眼里只有老太爺和太夫人,其余人是全不在他眼里的?!?
“那是自然,他從前只要巴結(jié)著能一言定他生死的主子便可以了,不過說到底,人都是如此,我自然也不會多理會旁人,只一心巴結(jié)著咱們皇后娘娘?!?
她說得有趣,一時(shí)屋里的丫頭們都笑了起來。
江宛挨個望去,見低蘆抿著唇笑,參葦用袖子捂著嘴笑,紅蒹撇過臉去笑,白葭給春鳶認(rèn)真地打著下手,笑得最淺。
春鳶也跟著笑,但手里的動作卻一絲不慢。
江宛心道,雖說都是娘家的丫鬟,從前也不曾見過,但也該補(bǔ)上一份禮才體面,該跟春鳶提一句,這種事交給春鳶辦,總是最妥帖的。
當(dāng)了半天的衣服架子,江宛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緊接著,她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進(jìn)宮了。
江宛與春鳶確認(rèn)“那太監(jiān)只說皇后下詔讓我進(jìn)宮,還說了別的不曾?”
春鳶搖頭“嘴緊得很,什么也不肯說?!?
她最后替江宛理了理衣擺,這套朝服便算是穿整齊了。
白葭忽然嘆道“夫人這樣漂亮,若是把頭冠也帶上,豈不迷死人了。”
她是第一次進(jìn)屋里服侍,從前沒見過江宛按品大妝的模樣。
“迷不迷死人我不知道,”江宛笑著指了指腦袋,“反正是沉死人了?!?
春鳶見她一抬手,衣裳又皺了,忙道“夫人,您安生一會兒吧。”
江宛悻悻放下手,不敢再做怪相。
紅蒹跟著湊趣“多少人巴不得能帶上這九樹冠,夫人卻嫌它沉,真是好沒道理。”
江宛卻理直氣壯道“我就是沒道理的人?!?
滿屋子丫頭又都笑了。
江宛一低頭,看見烏鞋上的金珠串,便有些發(fā)怔。
若是事情順利,這衣裳大約也穿不了幾次了。
她抬手撫了撫袖口的三道五彩雉鳥紋,一時(shí)嘆了聲氣。
緊鑼密鼓地?fù)Q好衣裳,江宛便上馬車進(jìn)宮去了。
這次進(jìn)宮她已經(jīng)有些熟門熟路的,自認(rèn)不會再出上回被門檻絆倒的幺蛾子了。
但是這次,卻出了別的幺蛾子。
在宮道上走時(shí),她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一身寶藍(lán)色衣裳的女子正站在路中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