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場雨,院子里的樟樹濃翠蔽日,投下一片喜人的陰涼來。
如今日頭長了,圓哥兒便在正屋歇午覺。
怕擾了小少爺的清夢,幾個丫頭進出時,手腳都放得很輕。
今日江宛心血來潮說要插花,梨枝給她剪了花枝來,她卻又懶懶的,用指頭撥弄著花瓣,眼睛望著花瓶發呆,任由蜻姐兒把花瓣全拔了個干凈。
桃枝看了,便忍不住扯了扯梨枝的袖子“夫人這是怎么了?”
梨枝對她搖搖頭“前日晚間回來后,便一直如此?!?
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像是心里另存了大事。
桃枝嘟嘟嘴“總這么也不是辦法?!?
“那我也是沒法子的。”梨枝忽然看見窗外春鳶來了,便說,“瞧春鳶這模樣,大抵是有人上門了,我灶間還燉了一盞燕窩,你去瞧著點吧?!?
在客人上門時服侍的多是梨枝和春鳶。
桃枝也沒什么不滿,悄悄退出了房間,與春鳶擦肩而過。
春鳶不禁回頭看她,桃枝腳步輕快,走著走著便要蹦起來似的,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與那憑舟到底是成了的。
春鳶不由為桃枝高興。
再一轉身,春鳶見江宛正發呆,便小聲喚了聲“夫人?!?
等江宛回過神了,才笑道“明昌郡主打發了媽媽來?!?
“什么事?”
“說是送點心。”
江宛眉頭一蹙,低頭看了衣裳,覺得見客人沒什么問題,便說“把人帶上來吧。”
她去了偏廳,剛坐下,春鳶便把一個年約四十的媽媽帶了上來,衣裳簡單,料子卻很不錯,發間插著根低調的銀簪子,腕間卻露出了碧綠的玉鐲子。
裝扮上就和她這人一般,禮數是一絲不錯的,但就是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
江宛心頭另有一件大事,于是沒什么心情與她寒暄“不知秦媽媽前來,除了送點心外,郡主還有沒有旁的吩咐?”
“我們郡主想為侄女求姻緣,便想起夫人來了,若夫人得閑,不如后日巳時也與郡主一道去城外的月老祠拜拜?!?
江宛眉頭一皺,這么都什么和什么啊。
但她很快想起,郡主曾欲將皇后的侄子寧剡介紹給自己,大約后日就是郡主安排的相親時間了。
江宛便立即笑了“多謝郡主想著我,我是必去的?!?
又說了些閑話,江宛便端了茶,叫春鳶將秦媽媽送走。
梨枝換了茶上來。
江宛問她“昨夜撿著的那小孩如何了?”
昨夜撞見了鴇母殺人,江宛便匆匆離開花雪樓,回府路上竟然遇見了個昏倒的半大孩子,本不想管閑事,但是陳護衛查看后,說這孩子是被活活餓暈的,她總不能連一碗飯都吝嗇,便叫護衛們把他背了回來。
梨枝道“給他灌了些米湯下去,昨夜寅時便醒了,鬧騰了好一會兒,被騎狼護衛教訓了一通,便安穩下來,就是能吃,簡直吃空了半個廚房?!?
江宛“他餓了好幾天,猛地這么吃,腸胃怕是受不了吧?!?
“是了,騎狼護衛正張羅著給他抓止瀉的藥呢?!?
“騎狼竟這樣上心,”江宛微訝,“莫非是他親戚?”
梨枝抿嘴笑了“哪兒的話呀,不過是那少年拳腳功夫還成,騎狼就嚷著要收人做徒弟,才鞍前馬后的,明明今日不是他的班,他也賴在了府里?!?
“隨他去吧,難得騎狼有這個閑心?!?
江宛抿了口茶水,狀似無意地問“我讓你去打聽花雪樓的事,你打聽得如何了?!?
梨枝笑道“夫人也知道,這些青樓里頭事情多得很,伎子們互相扯頭花的故事有一籮筐,都沒什么特比的,若說有什么,倒是那里鴇母,前些日子有段新鮮事?!?
“哦?”江宛不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