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女兒們出去玩了一下午,回了府,就要便對兒子狂風驟雨般的責問了。
圓哥兒吃醋生氣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可他發起脾氣來就全無理智,竟然氣沖沖地要去推阿柔,這就極為過分了。
他推了人,雖沒推動,卻也知道自己錯了,又拉不下臉道歉,又覺得江宛只一味安慰阿柔,實在太過偏心。
他就跑了。
江宛想讓他先冷靜冷靜,也沒去追,只在心里暗暗感嘆,養孩子真不是個輕松的活兒。
待她騰出空去找圓哥兒的時候,守在外書房的桃枝迎上來,見她臉色還好,才有些猶豫地說“圓哥兒今日又耽誤了功課。”
自從上次圓哥兒不肯好好做功課,江宛就特地請邵先生將每日上課的內容減半,回來的作業也只是寫十個大字。
沒想到圓哥兒還是不買賬,見她今日帶姐姐妹妹出去玩了,竟又借機偷懶。
這孩子還真是無心向學的典范。
江宛被桃枝引著去了小書房,便見圓哥兒正趴在書桌上玩華容道,玩得十分入迷,連江宛進來都沒發覺。
這個華容道他少說也擺弄了一個月了,竟然還沒解開,江宛又不得不承認她兒子除了不愛學習以外,天資上也委實有些一言難盡。
人都說三歲看老,這樣一個軟軟糯糯還有點笨笨的小孩子,怎么就能成為漩渦中心,不自覺就叫那么多人為他送了命?
“圓哥兒。”她于是叫他的名字。
圓哥兒一見她,就委屈巴巴地低了頭,濃密的睫毛一矮,在眼下打出一道惹人憐愛的陰影。
江宛走到書桌前,狀似無意道“今日出門,倒看見了一個……老虎吃雞的華容道,阿柔記得你喜歡,非要我買。”
圓哥兒果然巴巴地咬了鉤“那買了嗎?”
“我是不想買的,你這個三國演義的還沒有解開,若給你買了新的,你豈不就要把這個丟開了,還是你阿柔姐姐,非求我,說你一定喜歡,我才買了。”
“她……”圓哥兒撅著小嘴,“被我推疼沒有?”
“疼,怎么不疼,所以你寫完大字以后,要去跟阿柔姐姐道歉。”江宛輕輕點了點已經壓平的紙。
可是真的真的不想寫字啊……
小嘴兒一憋,圓哥兒眼里含了兩汪淚,道“我……我寫。”
“那你寫吧。”江宛微笑。
圓哥兒便顫顫巍巍拿起了筆,今日要練的是“騰”字,筆畫委實不少。
他每寫一筆,都要東張張西望望,偶然發了呆,還會弄污宣紙,又要重寫。
江宛耐著性子陪他。
等他寫完后,便裝作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夸贊道“圓哥兒寫得真是不錯,娘親小的時候都比不上的。”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若是圓哥兒每日都能這樣認真,娘親必是要嘉獎圓哥兒的。”
小小的人兒卻也知道嘉獎是個好詞,于是樂滋滋地問“獎什么呢?”
“圓哥兒想要什么?”
圓哥兒高高舉起雙手,講出了自己的終究夢想“小貓!”
江宛笑著摸摸他的頭“好呀,那圓哥兒一定要乖哦。”
等圓哥兒寫完了字,江宛便牽著他去給阿柔道歉。
小孩子的心思深也深不到哪里去,握了握手后,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宋管家離開后,江宛還是過了兩天悠閑的小日子。
但汴京卻不那么風平浪靜了,流艷樓之案也終于有了結果。
牛府多日門戶緊閉,因判決遲遲不下,牛尚書以古稀之年被發跣足,一路步行至宮門前,足足跪完了整個早朝,才等來了承平帝的召見。
多少人感慨他白圭惹玷,晚節不保,就有多少人正在上躥下跳,左右鉆營,圖謀瓜分他離開后的官場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