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你先帶著圓哥兒去買酥餅吧。”江宛道,“我去找那個算命先生聊聊。”
無咎也曾見過席先生,此時雖認出來了,但也未曾多說什么,牽著圓哥兒去酥餅攤子上了,只是還是時刻注意著江宛。
江宛走到席先生身邊,和他一起朝巷子里走了兩步,避開人流。
江宛道“上次是我不謹慎,我以為寧剡是可信的。”
“這不能怪夫人,這寧家……寧少將軍未必不可信,”席先生道,“我只知道,寧統(tǒng)的野心異乎尋常。”
江宛皺眉,不大懂他的意思。
“大約三十年前,我游學汴京,在郊外小桐山遇上過他,他那時還沒到弱冠之年,已是一身傲氣,后來因暴雨,我二人被困荒廟,我最怕無聊,便找他談天,那時候都血氣方剛的,我不知怎么說起五帝本紀,說我最喜歡那句,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
“那他說什么?”
“他說,既為君者,天下皆伏。”
江宛“他是說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就算要天下病,也沒關(guān)系。”
“我二人爭辯良久,說到最后,他的確是這個意思,后來他又說,別人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卻只喜歡那句‘王侯將寧,寧有種乎’,匹夫當有此志,”說到這里,席先生一攤手,“不知道他統(tǒng)領鎮(zhèn)北軍這么些年,到底有沒有成全了他的志氣。”
其實江宛私心里覺得,十六七歲的時候,人難免會有些自大的毛病,覺得老子天下第一,這么多年過去了,寧將軍未必還是如此。
況且,國舅爺造反,吃力不討好,寧統(tǒng)說喜歡陳勝的那句話,未必就真要起兵謀反,喜歡這句話的人多了去了,江宛也挺喜歡的。
不過,席先生這樣態(tài)度,應該還有別的原因,恐怕不便告知。
席先生“我還有一事,想求夫人。”
“什么事?”
“想請夫人給昭王殿下傳個話。”
江宛眼皮一掀“您說笑了,昭王殿下不是去給福玉公主送嫁了嗎?
席先生微笑“只是請夫人傳個話,我保證對夫人,對昭王都沒有任何壞處,至于昭王送嫁一說,夫人與我都心知肚明,便不要點破了。”
江宛將信將疑,面上不露,只問“你先說是什么話吧。”
“我想請昭王救出回闐小王子。”
江宛眉稍一動。
他要救牧仁,不曉得有什么目的。
“先生與回闐似乎大有淵源,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我十五歲離家,四處游歷,也曾到過回闐,受過王族恩惠,只可惜這份恩情只能報在小王子身上了。”
“這是其一,其二呢?”
他若真要對牧仁報恩,早就可以動手,牧仁在北戎根本就無人在意,想送他出來,還不是輕輕松松,何必麻煩余蘅,除非席先生沒有這個本事。
江宛環(huán)胸,做出油鹽不進的模樣。
席先生只好說“要用回闐,必救牧仁,越快越好。”
江宛放下手“還是因為寧統(tǒng)嗎?”
“無論如何,我沒法信他。”
江宛深深看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席先生搖頭“夫人信也罷,不信也罷,老夫惟愿無愧天地。”
其實把這個消息告訴余蘅,并不是不可以,只要牧仁在余蘅手里,席先生也是無計可施。
而且席先生已經(jīng)透露了太多。
江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別人,這一次,她還是特別想相信席先生。
于是她問了一個有點天真的問題“你總說是為了天下,是真的嗎?”
席先生點頭。
心中卻搖頭,得全大道自然好,可他也有私心。
他希望安陽能懸崖勒馬,不要為了一個男人,去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