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的病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活活累出來的病,她底子不好,本要就該好好養著,更何況還中了毒,起初她吃秦嬤嬤的藥膳方子,后來則吃閆神醫給她的方子,效果不錯,的確養出了些肉,可自從她離開汴京,舟車勞頓,往往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很快就瘦了回去。
不過也有好事,她這一暈,倒激出了許久未來的癸水。
初醒時,只覺得下腹墜痛,痛得她不顧饑渴,在床上翻滾。
這時,有人穩穩按住她的雙肩,對外道“送熱水來。”
江宛神志未清,一味掙動手腳,還在沒有力氣,還是被牢牢按著。
有人用勺子往她嘴里送了溫水,江宛急切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緩過來后,聽見有人對她說“團姐兒,你可真是受苦了。”
江宛知道是霍娘子,眼淚一下就繃不住了,她心底翻騰起沖天的委屈來,水還沒咽,就嗚嗚要說話,結果被嗆了正著。
咳嗽聲里,霍娘子一面給她順氣,一面焦急地連聲喊著“大夫,大夫。”
待大夫給她把過脈后,霍娘子冷臉看著她。
江宛的小腹處捂著一個手爐,倒是疼痛稍減,她疲憊地合上眼睛,沒有力氣說話。
霍容棋看著她,又是心疼,又是怪她不懂愛惜自己,最終端起一碗粥喂她“里面加了冰糖,你嘗一點。”
江宛張嘴,一勺粥送進她嘴里,溫度剛剛好,分量也剛剛好。
江宛虛弱笑道“好甜呀。”
霍娘子看著她的笑臉就來氣“早知該往里加黃連,身子都成什么樣了,竟還笑得出來。”
江宛聲音沙啞“五姨才不舍得我吃黃連呢。”
“話都說不清了還要賣乖,我缺你這一兩句好話聽嗎。”霍娘子嘴硬心軟。
江宛握住她的手,對她眨巴眨巴眼。
霍容棋嘆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一碗粥下肚,江宛便困了,但她拉著霍娘子的手,使勁睜著眼睛。
霍娘子“你昏迷了一日一夜,我也該走了。”
江宛頓時大急,緊緊握住她的手。
霍娘子摸了摸她的臉“傻丫頭,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
“是不是出事了?”江宛聽出不對來。
霍娘子看著江宛凹陷的臉頰,終是點頭“本想讓你好好養病,不過若是不告訴你,你自己也要琢磨的,我收到消息,明倘遇到了押運糧草的官員,發現他們運的并不是糧食,而是沙子和草稈,這兩日也該到定州了。”
“怎么會如此?”
“想來又是那位的手筆,只是這樣一來,大軍沒了供養,怕是要生亂,”霍娘子面容鎮定,“少不得要我出面周旋一二。”
縱有萬貫家財,也不是誰都愿意慷慨解囊,霍娘子前些日子還琢磨著扳倒承平帝,眼下卻愿意解鎮北軍斷糧之危局,這個轉變里總有為她考慮之處。
江宛心中感動,溢于言表。
“還有一事,我已考慮了許久。”霍娘子鄭重道,“明氏這個攤子我想交給你。”
“我?”江宛吃驚。
“早在汴京,我便有了這個念頭,自你來了浚州,我更覺得這樣才好,這副家當若交給明倘,怕是不出一年便要被人坑光,不如給你,也是你安身立命的一條路。”
“我原以為沒有路能給我走的……”江宛心中滋味莫名。
她曾經認為自己是無路可走的人,她明明有鋪子田產,卻從來不敢認真經營,因為她知道,在她之上,有很多人能一言定她生死,而她眼前,懸崖高聳,迷霧重重。
就算有一天承平帝死了,后患盡除,可她依舊是個女人,所有人都會要求她依附男人,若她真的嫁人,就可能被人理所當然地關在內院里,她會成為某個人的所有物,就算是被典賣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