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搖舟遇故人 竹笛祭亡魂
茶棚西邊五里處,流云溢彩的青山下,傍山立著座小山村,村前一條如絲綢般透亮的溪水沿村而過。溪水悠悠流淌過明鏡般高低錯落的溪石,時不時撞上了些冒尖的溪石,便打著卷的濺起些水花四散開來,水花回流,留下層層薄霧般的水汽漂浮于溪面上。斜陽照射下,那薄霧般的水汽被染成了金色,似那天宮開金潭,靈雀傳訊來。
溪邊靠村外的一側是處細沙碎石的沙灘,灘上沙石地上零星搭建的幾副竹架上掛滿了張張漁網,瞧這情形這村中百姓應是辰撒申曬,順應天地,依季而食。
靠溪邊不遠處,一副稍大的竹架旁立著座簡陋的矮小草棚,幾根半干半濕的松柏粗枝撐起來的頂柱,幾根毛竹搭成的橫梁,棚頂鋪著幾層厚厚的茅草,雖是簡陋了點,也是處避雨納涼之處。草棚內松柏樹丫上還掛著幾件無主蓑衣,興許是留給這漁民避急雨之用,考慮得甚是周到了。
靠村內地勢略高的另一側倒是花草叢生,碎米薺,石龍芮,雀舌草,石竹花沿岸而生。只是這時節,只有這石竹花正當花期,竹節般的花莖,白紫紅粉各色的花瓣,一簇簇浮在團團綠葉上,一陣微風吹過,風車般的花蕊好似轉動了起來,甚是有趣。借著這陣微風,這岸邊的花花草草都齊齊擺起了身子,在這閃光的金色斜陽中搖曳了起來。
溪水中游上橫架著一青石搭建的石板橋,石板縫中冒出的茂盛野草,橋邊古樹垂下的干枯藤蔓,青石板上密布的厚重青苔,都將這石橋襯得如一古樸安詳的老者—寧靜,祥和。
夕陽下的白須老者已到耄耋之年,無心再問世間瑣事,只求守得這一方故土怡享天年。
下了石橋便是村外了,不遠處,一戴著竹篾斗笠的魁梧漢子,肩上扛著支青黑色的船槳正從村口的小道上行來。那漢子生得膀大腰圓,蒼髯如戟,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漢子肩頭的槳上掛著個竹簍,正往下淅瀝瀝的滴著水,水滴滴在那漢子后背上,將那灰白色的麻褂浸透了一大片。漢子也毫不在乎,似乎于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之事,依舊神色自若的甩著那只沒扶槳的空閑手臂大步朝前走,漢子邁了幾大步踏上石橋后,突然昂頭高聲唱道:
“嘿呦呦~
俺住竹溪搖舟村,載酒醉夢踏大鯤。
仙佛不理人間事,證果悟道笑煙云。
搖舟客~在何處~滿筐魚蝦歸家路。
白發翁~可有親~孤身信步歸老屋。”
漢子粗曠豪放的調子順著陣微風傳進了村中,村中小道上一只炭球似的黑色土狗聽見這調子后,便搖著尾巴扯著脖子“汪汪汪”的叫了幾聲,似乎在應著漢子的調子。
小山村被這幾聲犬吠聲點燃,變得熱鬧了起來,片刻間雞鳴犬吠,蛙鳴鳥啼,呼兒喚女聲四處響起。草頂土壘的各家各戶的煙囪里都升騰起了絲絲炊煙,陣陣松煙香在那山村屋舍間浮游飄蕩開來。
村口路旁一株二十多丈的松柏樹頂端,枝繁茂葉里,一男子正背臥在根粗枝上,掌中握著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嘴里喃喃念道:
“清風徐來酒樽起,八山九海十萬里。
斜陽閃光靈雀來,踏風北去空吹笛。
鄉野小村也能吟出這等妙句啊!日落也賞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在這搖舟村下酒了吧,似乎有些不得了的熟悉味道飄來了呢。”
說罷,吸了吸鼻子,側身一翻,輕飄飄從那松枝上墜了下來。那男子落地站定后,將那酒葫蘆別在腰間,反手抽出腰后斜插的一支青色竹笛,架在自己肩頭,邊敲邊慢悠悠的朝著村莊內走去。
炊煙籠罩的村莊內,一陣微風吹過,撥開了薄薄一層的炊煙。炊煙下,一戶棚頂生滿了天蓬草的卷棚灶屋內,一八九歲穿著件淺紅色對襟短衫,梳著兩個尖角髻的小丫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