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烏黑的眼珠左右挪移著,明顯在認真衡量顏寧兒所說話中的厲害關系。
又是半晌未響,跟個悶葫蘆似的。
顏寧兒伸了個懶腰,起身道“孫大人不方便說我也不為難了,您若后面哪日想清楚了利害關系,便遣人來尋我吧,雖然我也不確定您活不活得到那時候了,昨日晚膳時分,王爺還咬牙切齒地說,若等他查著了,定將幕后之人碎尸萬段。”說完,她的小手揮了揮了,示意孫大人走近些。
“孫大人,我聽說王爺手上有密詔,雖未見著,可我猜怎么著也是陛下許王爺以巡察御史之職,上可斬將軍,下可斬知縣府尹。”她微微彎身在孫華英的耳畔說著。
孫華英這人本就是個墻頭草,經不起嚇,這事若真查出來,他定是那只最慘的替罪羔羊,膝頭一軟,跪了下去“王妃,您可要在梁貴妃前替我說幾句啊,王爺面前也替我說幾句話啊,我本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刺史,了此余生,是因賑災一事,無意間被扯了進來。”
這話說得恬不知恥,安安靜靜地做個刺史?
你若真能安安靜靜,守本分地做好自己分內之事,救安營的百姓于水火中,誰又能奈你何?
顏寧兒嘆了口氣“你什么都不肯說,我又該如何救你?”
“糧倉,在城東郊外雪山腳下旁的一處農莊中,沿著東邊一路走出東城門便能看到了。”孫華英叩首,拉著顏寧兒的衣角“王妃,這幾日您千萬攔住王爺去城東啊,不然,臣臣怕是活不到開春了。”
顏寧兒蹲下,帶了幾分警告的目光“孫大人,我還是那句話,好狗不事二主,您既不想得罪了王爺,又想討好梁家與太子,到頭來,會死無葬身之地。”說罷,起身,厭惡地拍了拍裙角沾上的灰塵,大步流星地邁了出去。
孫華英愣神,他再次糊涂了。
王妃又與他說了同樣的話,可這是在警告他莫要再做些下作的歌舞伎討好王爺,還是在警告他既選擇了梁貴妃,便要忠心侍主,莫要再兩頭搖擺?
走出刺史府門的那瞬間,顏寧兒哼著小曲兒,輕松,愉悅,帶了些成就感的興奮縈繞在心頭,邁著輕快的步子往驛館趕去。
即便無法落實孫華英或是梁將軍密謀囤糧的罪證,知曉了糧倉位置,便能開倉放糧接濟困在城中的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