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身著一襲淺綠輕紗,微垂一雙如涓涓溪流般的清澈鳳眼,白皙修長的手指執一支狼毫,認真地在白瓷瓶上描繪著煙雨江南的水霧景致。顏寧兒的目光在這位女子身上流轉,指尖沿著墨跡輕撫而過,愛不釋手。
她從小愛作畫,愛賞畫,亦是惜畫之人。
畫中人美目盼兮,卻不見巧笑倩兮,原是因一方青紗掩面,遮蓋住了她一半的臉頰。不知為何,這畫透出淡淡的哀愁,畫中之人仿佛歷經了人世百般苦楚,才尋得一時的清凈。
這人,這景,無處不在散發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顏寧兒的心中泛起圈圈的漣漪,絲絲的憂郁。
右下角的紅章上“泊明”二字,想必,泊明既是作畫之人。
“泊明?聽著這個名字,應是為淡泊名利的公子吧?”顏寧兒呆呆地望向樓景初,問道,她從來沒有哪刻如此時這般渴望見到作畫之人。
“泊明?莫不是王爺,你字泊明?”顏寧兒見樓景初只笑不答,便猜測道。
“非淡泊無以明志,這便是我的字號來歷。”景初答道。
“沒想到,你的畫能集大家之風,我曾也看過不少畫作,可這寫意畫中再畫上一幅水墨丹青,確是少見的,就連一些大家都畫不出來。”顏寧兒贊許感嘆道,她曾以為他不學無術,現今她知道自己的夫君藏有驚世之才,隨后又問道“只是為何,你給這畫中女子添了方掩面的薄紗,若能展現她的沉魚落雁之姿,豈不更妙?”
“是啊,現今就可以將她完完整整畫出來了。”他呢喃道。
“為何是現今?”
景初染上一抹詭秘的笑容,道“因為我幫你將面紗摘掉了。”
顏寧兒恍然明白了過來“盛都,盛都的天上人間,洛珈姐姐跟我說有位公子日日來看我,我還說她失了神志,怎么可能?”
“你總算聰明了一回,寧兒,我哪喜歡喝酒,只是借著喝酒,想多看你幾眼罷了。”
緣分,何其巧妙。
當年的陰差陽錯,如今卻又在機緣巧合下重逢,成為了他的妻子。
“所以,你后來是因為我是天上人間的那個姑娘,將我從后院中撈了出來?”
樓景初一聽“撈”字有些不太樂意了,說得好像自己隨手從池塘中撈起小魚小蝦一般,他嘴角扯過一抹弧度,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什么叫撈啊,明明是想接你回前院生個小侯明王啊。”說完,他吹滅了榻旁的燭火,轉身跳到了榻上,隨手放下帳幔,在月色溫柔的夜中,享受著云雨的滋潤。
壞犢子,憋了一肚子的壞水。
顏寧兒腹誹道,卻也未將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