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是得知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該是作何感想。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個十年寒窗苦讀,與家中老母親相依為命勵志出人頭地入朝為官的人,那個曾經(jīng)憨憨地?fù)现^,說請她吃餛飩的人,那個一提到徐碧云就臉紅,滿臉羞赧地讓她幫忙送簪子的人,沒了。
人死如燈滅。
她第一次感受到,這幾個字,原來如此沉重。
鳳溪把鞋放進(jìn)了自己的書包里偷,往前堂的方向走去,書院的學(xué)生大都已經(jīng)到了前堂,四周靜的厲害,風(fēng)吹的樹葉沙沙作響,發(fā)出干枯時才有的嘩啦聲,有烏鴉隱于暗處,發(fā)出幾聲凄厲的叫聲,仿若危機四伏。
她一到前堂,在門口處便看見了謝重霄,鳳溪走過去,朝他點了點頭。
謝重霄這人性子淡泊,喜歡獨處,所以別人都是成群的,他四周卻是沒人,鳳溪見狀,在他身側(cè)停下腳步,低聲問道“謝大人,那何云泓的死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設(shè)的計?”
謝重霄微微皺眉,“鳳姑娘為何這樣問?”
“只是想謹(jǐn)慎些罷了,這盛京城里車水馬龍的,馬車速度一般不快,就算有馬車相撞,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吧,畢竟現(xiàn)場若是有什么端倪,謝大人定會一眼就看出。”
謝重霄面容冷峻,漆黑深邃的鳳眸狹長又凌厲,他點點頭,“嗯,確實如此,本來只是車轅處有所破損,但那馬車連勾處似乎被人動過手腳,兩輛車一相撞,何云泓乘坐的那輛車,車馬就脫離了,又趕上位置剛好處于下坡,連車帶人,直接從坡上翻滾而下。”
鳳溪狠狠吸了口氣,腦中完全可以想到那場面的慘烈,雙手握拳,對設(shè)計這一切的人恨得咬牙切齒,“這背后之人,當(dāng)真是喪盡天良。”
謝重霄沒接話,半晌,說道“對了,別叫我謝大人了,叫我重霄便是。”
鳳溪搖搖頭,“還是謝公子。”
謝重霄作罷,也不勉強。
前堂里聚滿了人,其中有個一身藍(lán)衣富家公子打扮的男人尤其受人關(guān)注,那便是今年的榜眼海盛寧,前三甲里頭只剩下了他這一根獨苗,失了兩個競爭對手,眾人不知昭和遺黨作亂之事,只覺得他命好。
有個人從海盛寧身邊路過,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忽然邪魅一笑,直接坐到海盛寧面前的桌案上,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呗暤馈拔艺f這何云泓和段松洲是不是你殺的呀?要不然這前三甲里的狀元和探花都死了,怎么唯獨就剩下你了呢?”
海盛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別含血噴人。”
那人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就這么一猜嘛,干嘛這么嚴(yán)肅,瞅瞅你這眼神,跟要殺人了似的。”
他從桌案上站起身,還瀟灑地轉(zhuǎn)了個圈,“大家既然都進(jìn)了書院,成為書院的學(xué)子,那書院便是我們的第二個家了,發(fā)生這種事,大家都不能容忍,這段松洲是被人謀害的,我看那何云泓出了車禍,也不大可能是意外吧,說不定,是有人想要針對咱們書院!”
他這一說話,眾人立刻點頭贊同。
有個身型微胖的男子立刻拍桌而起,“馮硯亭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管。”
那叫馮硯亭的得到了回應(yīng),立刻精神了起來,胸脯都挺了挺,“大家可以隨意把自己的想法或者知道的相關(guān)線索講出來,人多力量大,說不定這線索一點點串聯(lián)起來,就能把這殺人兇手給揪出來呢。”
剛剛還是一片嘩然,但這會兒他一提到線索,人聲便弱了下來,大家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他們都是第一天進(jìn)入書院,來來去去也就是見過幾面,彼此都不相熟,自然也沒怎么注意旁人的情況,此時也不敢隨便亂說話。
一時堂內(nèi)居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少部分人竊竊私語,不敢大聲說話。
馮硯亭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剛想說些什么,便見到蕭正九從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