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李斯,馮去疾,王翦,蒙毅等人,因為身居高位,深受陛下器重,未明圣心之前,他們不敢表態。
還有一小半大臣,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世受皇恩的勛貴子弟。
他們家族世代為官,深明宮廷斗爭之殘酷,不愿輕易表態。
反觀那些力薦長公子扶蘇者,不是無根之萍,便是一些身居閑散之職,手無權柄的小吏。
真正實權在握的大臣,幾乎都十分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他們已經位極人臣,沒有那些小吏攀附之心。
嬴政看著滿殿文武幾乎都是一個聲音,一邊倒力薦扶蘇。
心中三分欣慰之余,更有七分警覺。
雖然那些手握重權的大臣們都未表態,但是由此可窺一斑而知豹。
他們不說,是因為他們明白誰才是這大秦至高無上的主宰,是誰給予了他們無上榮耀。
除了那些不被扶蘇所喜之人,他們大多數人應該都與這些力薦扶蘇的人一樣,是支持長公子扶蘇為儲君的。
蒙恬是自己心腹大將,但也是扶蘇的鼎力支持者。
自己也很心儀扶蘇,亂世需用重典,盛世則施仁政。
但是,若扶蘇繼位,以他對儒學的推崇,必將大興儒學。
后世那種獨尊儒術,罷黜百家的局面,非自己想要的結果。
儒學的確利于鞏固帝國安穩,但是也有不少偏見糟糠,讓人迂腐守舊。
大爭之世,固執己見,閉門自醉,歌功頌德,無異于自斷前路。
百家爭鳴,競相綻放,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方益于蓬勃成長。
對自己而言,無論是儒家,法家,還是諸子百家,哪個對帝國有利,那便是有用之學。
納百家之長,聚千方之杰,筑萬世之基,固永恒之本。
“子嬰。”
嬴政突然開口叫道。
子嬰之祖父是莊襄王同父異母之弟,父早年戰死,母也久郁成病,生下自己之后便故去。
由于家族人丁單薄,一脈相承,陛下仁慈,念及血脈親情,賜名子嬰,于宮中寄養生長。
“臣在。”
子嬰二十出頭,相貌堂堂,站起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是贏氏宗親,朕的侄子,朕看著你長大成人。”
嬴政賣了一個關子,似乎在說家長里短。
“陛下天恩,子嬰永世銘記,從不敢忘懷。”
說到這里,子嬰就滿臉感激之色,對于陛下他是發自肺腑的尊敬與愛戴。
“那好,你與諸公子年齡相仿,皆私交甚密,朕問你,誰適合成為帝國儲君?”
嬴政話鋒一轉,直接詢問道。
子嬰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便露出堅定之色道:“儲君事關國運,社稷安危,臣不敢妄言。陛下鐘意哪位公子,那他便是大秦帝國的儲君。”
“朕若要立胡亥為儲君你也不反對?”
嬴政目光深邃,一臉正色道。
“臣不敢,一切謹遵陛下圣喻。”
“只是臣聽聞,夏桀少聰穎,性頑劣,貪酒色,喜狩獵,國祚四百年而終。”
“商帝辛,聞見甚敏,才力過人,能征善戰,窮兵黷武以致于國力空虛,六百年殷商土崩瓦解。”
“周幽王,重禮信,好樂章,荒國事,治多邪,為博褒后一笑,不惜失信于諸侯,八百年大周禍源于斯。”
子嬰說完這些話,好似用盡了身力氣一般,深深吐了一口濁氣。
要知道說這些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氣,但既然陛下問,那自己身為臣子就必須要盡責。
“胡亥不是夏桀,也成不了夏桀。扶蘇也不是周幽王,也不會成為周幽王。朕非帝辛,大秦亦非大商。”
“夏亡于貴胄爭權,非妹喜之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