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亞帶給我兩份報紙,一份是皇城的‘敵魔報’,這是官方的,另一份是‘奧布真相報’,這個不知有什么背景。
奧布真相報的記者報道了尼麗的死,并采訪了公爵夫人,記者寫道:“這無疑是我見過的最為可悲的事,一位正值韶華而美麗的少女,鄧恩前公爵的女兒,未來將獲封侯爵的尼麗·鄧恩小姐,在她自己的書房內,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作為新聞工作者,我自然明了客觀理智的重要性,然而,作為文字工作者,我胸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究竟是什么原因,逼迫可愛而可敬的尼麗小姐結束自己短暫而悲苦的生命呢?”
隨后她用春秋筆法,將那天我們去抄家的情況寫出——那出自公爵夫人哭哭啼啼的口述,自然免不了許多添油加醋。她說帶隊者是新任公爵——玉劍彌爾塞,同時是尼麗的前未婚夫,并且他在成為公爵之后,撕毀了之前兩人的婚約。
當然提到了我——黑棺劍圣朗基努斯,記者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既然聲稱是陛下的圣諭,為何會有外來不相干的人在場?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相信讀者們自然會懂。”
懂個屁!這種故作高深,好像知道內幕,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白癡記者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她描述我們“很蠻橫”地對待府上的老弱婦孺,并且將“屠夫”賈蘭震碎玻璃的景象拍了照,說:“當號稱‘屠夫’的騎士一劍幾乎將大廳擊倒后,尼麗走入自己的房間,這是生前人們最后一次見到她。”
我很為尼麗而傷心,真的,在這件事上,她本人除了缺乏一些主見之外并沒有做錯什么。
她只是鄧恩的女兒,而鄧恩所作所為傷天害理,更觸怒了權杖,僅此而已。
一個朝局劇變的犧牲品。
拉米亞嘆道:“要不是你告訴過我實情,我也恨不得去找彌爾塞的麻煩。”
我說:“權杖決定不再追究那剩下的一千萬銀元,但這代價也太大了。”公爵夫人逃脫了厄運,她一夜之間似乎老了三十歲,即使她不死,活著可能也沒什么意義。
在另一份報紙“敵魔報”上,則似乎是為了回應那份“奧布真相報”的文章,上面詳細刊載了鄧恩任職期間所犯下的所有罪狀,指出他草菅人命——雖然是些奴隸,壟斷重工業,走私物資,貪污公款,害得無數家庭破產,更點明了他勾結紀元帝國,與最近的恐怖活動脫不開干系。
敵魔報報道詳盡而細致,卻又不失簡潔易讀,因為概括在前,論據在后,這文章是在奧布真相報發表后的半天內出現的,可見官方動作的迅速有力,比后者高明得多。
如果看了敵魔報,就會對奧布真相報所述有完全的改觀——尼麗的死固然可悲可嘆,但她家族的財富和地位,確實建立在森森白骨與滔滔血水之上,她應該受罰,或許不該死,可死亡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那些本來信誓旦旦要聲討彌爾塞者(甚至有人批評權杖,不過權杖在人們心目中宛如神明,他們用詞委婉得多),這下完全亂了方寸。
眾多因為鄧恩而貧困潦倒、受盡欺凌者開始支持彌爾塞,并盛贊權杖打擊官場黑幕的決心,更聲稱這是一個“新時代的曙光”,其中更不乏那些希望公爵夫人也“早死早超生”的人。
我放下報紙,下定決心必須也得有一份官方喉舌替我賣命,在號泣與黑棺,我這方面簡直是毫不設防,我掌管的宗教或許能讓一部分人對我死心塌地,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誰知道一份流行的報紙會讓人們的信念有多么巨大的改變?
我立刻想到了最合適的主編人選——貝蒂,而萊拉·沃克也很機靈,但這兩人都有些見風使舵,我還得有個對我友誼深厚、絕不會背叛的人,面具倒是萬能,可惜后勤政務方面離不開他。
下午,我和拉米亞參加了尼麗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