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夠好笑,他們明明一個巷頭一個巷尾,卻還要通過bb機傳呼。
那頭他回撥了個電話,說好。
他們如約在濕地公園見面。一九九八,濕地公園剛剛建好。
坐在臺階上,她把書還給他。
很好看,不是嗎?他問她。
你指的是什么?她反問他。
書。他打開《簡愛》,快速的從第一頁翻到最后一頁。
再好看能有我好看?她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他也不掙扎。任憑自己躺在她懷里。
她輕嗅他的發香,是洋牌子呢。
氣氛就這么尷尬了下來。
看著眼前晃來晃去的工人,兩人都不說話。
那個穿著白背心的工人在兩人面前忙忙碌碌,好像在鋪地板,或者是在拆。反正一直拆拆裝裝,她也分不清是在拆還是在裝。她只注意到工人腳邊放著大收音機,不斷循環播放《瀟灑走一回》。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他看她。聽傻了?他問。
沒有。她白了他一眼。平日里聽不到歌,突然有個收音器放歌,感覺也挺好。
他誒了一聲。你都有bb機了還沒有收音機嗎?
那個bb機還是我纏著爸爸讓他買的,不然我連bb機都沒有。
他掙脫開她的手臂。我家有,要不來我家聽。
她說,你家怎么什么都有。
他說,這是他爸派人送來的。
她感慨,你爸真是有錢。
可惜我爸也成為人家的爸爸了。他說。
他父母離異了,他和母親住在舊巷里。他爸良心上過不去,還是會經常給他一些錢。可是他媽不讓他收下。于是,他爸就改變了方式,隔三差五給他送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收音機,bb機,還有一次,給他送了一個明晃晃的迪斯科光球。
只要他想要,他爸爸都給,他不想要,他爸爸出于愧疚,也給。
怎么樣,來不來我家?他問她。
可是你媽媽會不高興吧。她問。
她對他媽媽有印象,在她印象里,他媽媽就是一副怨婦形象,干什么好像都提不起興致。
我媽晚上經常要去廠里加班,你可以那時候來。他說。
她答應了。
沒有人能拒絕的了收音機,也沒有人能拒絕的了他。
起碼她不行。
于是,他們有了第三次交流。是深夜里,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