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樸硯章自康興武出兵后就一直站在城頭,在他想來,大宗師出手,再加上三千精兵相隨。
小小無定城絕對能一戰而下,而他只管等康興武凱旋而歸,一個石家而已,掀不起多大風浪。
可他與師爺馬經偉從日出等到日落,卻始終不見半個人影出現。
只余縷縷清風刮過廣闊的大道,連飛鳥都懶得在此停留。
樸硯章從開始的氣定神閑到緩緩踱步,再到日頭半落西山,他開始急切了。
只有馬經偉從早上就提起的心,到現在完全落了下來,他知道,康興武回不來了。
“師爺,派人去打探打探,為何康將軍遲遲不歸。”
“是,縣尊。”
馬經偉平靜應答,只是因為他時常彎著腰的關系,樸硯章也沒注意到他嘴角的淺笑,更何況如今他已亂了心。
百多里的路程,再憑赤炎馬的腳力,兩個時辰就可以跑一個來回。
帶回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砸到樸硯章的頭上,讓他整個人暈乎乎的。
大宗師持戟破城墻,正是春風得意時卻被一道劍光打殺當場,三千精兵也被收編至無定城中。
一劍殺大宗師,甚至連面都沒露,這就是所謂的無定城城主有大宗師實力?當人是傻子不成。
“師爺,我需要一個解釋。”
“縣尊,無定城城主石昊有大宗師實力,是否為假?”
樸硯章豁然抬頭,卻見平日里對他低眉折腰的馬經偉站得筆直,眼中閃爍的靈光哪還有之前的唯唯諾諾。
“也就是說你給的情報不實,想陷本縣尊于火海之中。”
平日最重儀態的樸硯章不禁一掌拍在坐椅扶手上,那由鑌鐵木打造的坐椅瞬間少了一個扶手,這是怒到極致了。
“情報何來不實,石城主確有大宗師實力,而縣尊平日里可最討厭虛假妄言,更不許有不實的猜測,我也只是據實而報,何來虛假一說。”
樸硯章氣息一窒,這的確是他平日的作風,但現在他不在乎什么作風不作風。
如今郡城死了一位大宗師,更是折了三千精兵在其中。
雖然這對神羽朝來說屁事都算不上,但對郡城來說卻是大事,郡守無論如何都沒有錯,反倒因為定山城傳的假情報令大宗師折損,所有的罪都該由定山城承擔。
首當其沖的就是他樸硯章,而樸硯章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有錯,非得找個替罪羊不可。
上級讓下級背鍋,這都是很平常的操作,背鍋的人自然是以馬經偉為最佳人選。
可現在看來,馬經偉早有準備,甚至還會反過來咬他一口。
這一口就能把他從縣尊的位置上拉下來。
“馬師爺,你似乎忘了,我才是縣尊,而你,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后果,要想不承認,那可由不得你。”
“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
當晚康興武與三千精兵盡役的消息就傳回郡城之中。殷俊看了后也是久久不言,拿出之前傳迅臺送來的情報,暗嘆這樸硯章官路到頭了。
情報自然是馬經偉一個個字寫上去的,但落款卻是寫著樸硯章親傳五個字。
殷俊不會去辨別真假,只會認為那是真的,不真也真,而且是證據確鑿。
既然已是證據確鑿,那也就省了許多麻煩事,第二天清晨樸硯章就被拉下馬來,縣尊的位置空缺。
書臺官也在看到樸硯章思索該派誰去接手定山城時,在其耳邊說了句馬經偉馬師爺最熟悉定山城,做事也向來兢兢業業。
圖省事的殷俊大筆一揮,任命書及其抓捕證明一同差人帶去定山城,并著馬經偉盡快探清無定城虛實,否則這縣尊之位他不介意再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