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正感嘆間,這畫面再度一轉(zhuǎn)。
城門口。
馮信陵騎著戰(zhàn)馬,一身戎裝,神情肅穆剛毅地點閱將士。
顧蕓蘿抱著一襁褓嬰兒,目光眷戀而不舍地站在城門口。
“夫君,妻等你凱旋歸來。”她低頭盈盈一拜,遮掩那搖搖欲墜的淚珠子。
馮信陵抿了抿唇角,御馬轉(zhuǎn)身,領(lǐng)著這一支軍隊揚塵而去。
彼時,這畫面再度轉(zhuǎn)了起來。
漫天黃沙飛揚,那身著戰(zhàn)鎧的俊郎男子,手執(zhí)長槍,目光冷厲地誅殺一個又一個敵人。面對那百萬大軍時,他的士兵少得可憐。
然而他們并不曾畏懼,而是奮勇還擊。
洛歌曉得這結(jié)局。
螳臂當(dāng)車,只會加快自取滅亡罷了。
百萬大軍的鐵騎,很快便踏平了那些個尸首,而后將馮信陵團團包圍起來。
馮信陵的胸口插著好幾支淬了毒的利箭。
他擦去唇畔的黑色鮮血,雙膝發(fā)軟。
握著長槍緩緩蹲坐在一座尸首堆成的小坡之上,馮信陵從懷中掏出了一樣物件。
那是一枚被摩挲的光亮,四角都被磨得圓潤的紅豆骰子。
“放箭!”敵方將領(lǐng)大吼一聲。
剎那間,無數(shù)飛箭呼嘯著破空而來。
他低頭看著那紅豆骰子,眼底忽而凝聚起了許久都不曾有的溫柔。
他輕啟雙唇,聲音低低沉沉,覆滿磁性,似乎是在訴說纏綿悱惻的情話一般——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馮信陵并不曾說完,那萬千箭芒,便穿透了他的身子。
他也并不曾看到,在自己死之后,和本國聯(lián)盟的百萬大軍姍姍來遲,及時挽救了那危在旦夕的,他拼了最后一口氣也要拯救的皇城。
而畫面,至此便靜止了。
“姑娘,這是我牽緣百年以來,最最叫我悲痛憐憫的一對苦命鴛鴦。”一道溫柔的聲音從旁頭傳來。
洛歌側(cè)頭看去,瞥見來者,不免挑眉:“涂山狐妖?”
這開口講話的人兒,乃是一身淺紅長裙的五尾狐妖。狐妖睜著一雙眸子,目光溫柔而滄桑。
“我叫涂山落落,是千年前的涂山狐妖。這一道緣分,我牽了三生三世,卻仍不能叫他們功德圓滿。直到我被人暗算身亡,我仍舊不曾將他二人的緣分牽完。”她看著洛歌,“這是我答應(yīng)君上留在這里的一道殘識。有緣人,可否幫我完成這夙愿?”
“如何幫你?”洛歌沉吟片刻,問道。
“我想看著他們白頭偕老,僅此便可。”
涂山落落的話音落下,洛歌便察覺有一道巨大的吸力鋪天蓋地席卷過來。待她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愕然發(fā)覺自己竟是附身那畫面靜止時的馮信陵的靈魂里頭。
而也是在這彈指間,畫面倒轉(zhuǎn),在馮信陵揮動長槍,以一戰(zhàn)百的那一刻開始繼續(xù)流動。
敵軍那磅礴浩蕩壓過來的靈魂威壓,叫她感同身受。
洛歌睨了睨眼眸。
原是如此。
逆轉(zhuǎn)命里乾坤,便如同她要逆轉(zhuǎn)天下一般啊。
洛歌不再猶豫,祭出三顆靈珠,迅速雙手捻訣,借著馮信陵的身子施起法來。
“借天地道法,急急如律令!”
一聲大喝之后,天上烈陽忽而極速閃爍。一團有一團的火焰從天而降,直直地砸向那御馬而來的敵軍。
在他們被火焰灼身時,數(shù)以不計的碗口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帶著一根又一根的寒冰長刺,扎進那堅硬的鎧甲之中。
彈指間,勝負(fù)逆轉(zhuǎn)!
見狀,洛歌立刻退離馮信陵的靈魂,化開那火焰和藤蔓,收回三顆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