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大雷情不自禁地開口,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臉上那種震驚的表情是差不多的,筏子越靠近,那種血腥和殺戮便越清晰,赤裸裸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河岸邊,鱷魚的尸體和人的尸體相互堆疊在一起,一層一層的,壘得有半人那么高了。
近岸的水里,那種雞蛋大小的,幽亮的,發著綠光的鱷魚眼睛,露出水面,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看得人渾身起皮疙瘩都起來了。
岸邊已經被染成紅色,血水一股一股地匯入河水中,濕熱的空氣中,那一塊地方,被血霧籠罩著,血液的腥味和肉皮在高溫下腐敗的味道,刺激著人的鼻腔,令人作嘔。
執劍與鱷魚對抗的,還有十多人,渾身都是血,都分不清他們身上有沒有衣物,好像渾身都在流血,那樣子應該已經與鱷魚纏斗很久了。
眾人親眼看著,一條潛在河水里的鱷魚,四條腿極其快地爬上岸,一口咬斷了一個人的腿,那人倒下后,鱷魚再次露出鋒利的牙齒,毫不停頓地咬下了那人的腦袋,噴出來的血,直沖天空,有兩丈高。
“閣主,他們怎么不跑啊?”
朝歌搖頭,“跑不了的……”
“為什么啊?”
“因為只要他們一轉身,沖上去的鱷魚,就能立馬把他們攔腰咬斷,死路一條。”
朝歌語氣淡淡的,沒有同情,沒有惋惜,仿佛那些慘叫聲她都聽不到,仿佛河岸上的那些,不過都是死物。
這就一場鱷魚的狩獵狂歡。
如果剛開始碰上,只有條鱷魚的時候,犧牲一兩個人,給其他人爭取時間,他們還有機會離開。
可現在鱷魚太多了,哪怕岸邊已經躺著這么多鱷魚尸體了,可潛在河邊淺灘的鱷魚還有無數,那些虎視眈眈的綠色眼睛,不會放他們離開的。
再這樣耗下去,最后這負隅頑抗的十多個人,結局和前面死的人是一樣的。
有腦中芯片的提示,朝歌已經知道岸上的人是誰了。
可盡管如此,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走吧——”
朝歌開口,目光從岸邊的修羅場上移開。
她從來就不是什么救苦救難的圣人,她不去害人,但也不會舍己為人。
筏子越來越接近那地方,阿秋著急地抓住朝歌的手,“阿姐,我們不管他們嗎?”
大雷開口,幫朝歌回答了問題,“小兄弟,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管,是我們管不了,我們過去也是送死,救不了他們的。”
阿秋沉默了,光看岸邊那些鱷魚他也知道,就算過去幫忙也救不了那些人,反而還會害了大家,可就讓他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阿秋心里極度地自責。
朝歌偏頭看了一眼,從阿秋眼中看到了曾經的洛水。
剛剛教他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洛水也是這般,什么事都想管,什么人都想救。
說到底,他們并沒有錯,這是他們干凈純粹的少年氣中包含的俠義之心,可朝歌知道,這種俠義之心,很可能會害他們丟了性命。
說到底,人生在世,不去害人,在能力范圍里去幫助別人已經是很難得了,這種情況下出手相幫,不是善良,而是逞強,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阿秋——”
朝歌開口,“這千殤山危險重重,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活下去,知道嗎?”
阿秋茫然地搖頭。
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知道了,這世界弱肉強食是天命使然,有些時候人不得不認命。”
朝歌看向岸上奮力揮劍的人,淡淡地開口,“這命多重要啊,舍命,得為了值得的人。”
阿秋偏了偏腦袋,“阿姐,那什么才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