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還是給他煮了碗蔥花面。
只是這一次,燕長淮吃出的槍棒勁力越發刁鉆,以至于一碗面下肚,他的胃部都有些隱隱作痛。
苦笑著站起身,燕長淮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內。
面對著那尊披發跣足的蕩魔祖師神像,燕長淮恭敬焚香,膝坐桌前,身意內斂。
道家煉氣,講究一動不如一靜,身靜不如心靜,剛柔之氣,有如陰陽,太極圓轉,循環不息,養生之道貫穿始終,求的就是一個長生久視之道。
他的心意在這一刻遁入玄冥杳杳,無法無念的妙境。
體內凝如漿汞的氣血卻在寬闊堅韌的血管中沸騰喧囂,像那一隊隊騎卒馳騁在寬廣驛路之上,氣血涌動之浩大聲勢,猶如瀑布臨身。
心靜身動,正是太極陰陽交融的妙諦。
只見燕長淮整個人好似憋住了氣一般,胸腹之間氣流鼓蕩,起伏如波濤,仿佛肚子里正蹲了一只金蟾大蛙,蛙聲如雷,呱呱炸響。
這正是武當龍門秘傳的釣蟾勁,講究的是
“一線不斷,氣息不絕,金蟾吐氣,天鼓雷鳴”
隨著蛙聲雷鳴越發猛烈,燕長淮的五官面目也是愈發猙獰,雙眼突出,兩腮起落,頭臉脖頸皆是血紅一片。
身軀運轉釣蟾勁的同時,燕長淮的神意也在心相之中,反復運轉自己得傳的武當秘法。
——偃月神術。
對太極的認識,在山上各有不同。
師父姚蓮舟所見,是陰陽融匯,包羅萬象的廣闊,師叔商承羽所見,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變化。
而他所見的,是那一道劃分陰陽的“界限”。因此,他得傳偃月神術這門劍仙修法。
在他的心相中,只有如春草生發的純化劍意。那一點鋒芒在心相中時而行于天際,時而潛于九淵,縱橫來去,皆是了無痕跡。
這一抹劍光每一次閃爍,都像是直接斬在了他的神魂上。
但燕長淮卻渾然不覺疼痛,只感到自己如今的心靈就好像是一塊被蒙上了厚厚積灰的頑石。
斬出的每一劍,都像是在給這塊頑石進行著最精心的打磨。
一絲絲的雜質被剔除干凈,也使得他的心靈,漸漸顯露出了純粹質樸和晶瑩剔透般的光芒。
如此堅持一刻,燕長淮再也難以抑制胸中奔走的銳利氣機,他張口一吐,氣鳴炸裂,砰然作響。
一線雪白刃光自他口鼻中迸發,直直斬下了那一點暗紅的香頭。
香頭墜落,一閃即逝的殘光映出一尊模糊的關帝神像。
神像前,四人相對而坐,身后還站著一群穿著整齊黑西裝的男人。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兩位若是同意,一百八十萬馬上送來。事成之后,另有厚報。”
被幫眾尊為琛哥的男人身形后仰,打量著對面那兩位來客。他身旁的白紙扇,則是恭敬地為那兩人奉上茶水。
在他們的另一側,坐著兩名身穿粗布長衫,臉上戴著一副漆黑墨鏡的瞎子。
兩人滿臉風霜,就像是天橋下隨處可見的賣唱藝人。
左邊那位將茶水推給右側的同伴,開口道
“我們全都明白。姚蓮舟當年單劍敗盡六山三門,武當才得以掛上那塊‘天下無敵’的牌匾。如今他的徒弟下山,當然很棘手。”
右邊那位瞎子端起茶水,吹了一口后,接過話茬道
“那小輩下山之后,姚蓮舟走過的路,他也走了個遍。儼然是第二個姚蓮舟。”
白紙扇聽出他們話中對武當的忌憚,躊躇道
“那兩位的意思是……”
左邊那位淡然笑道
“既然來了魔都,我們當然想去試試,他武當究竟有幾斤幾兩,能扛起‘天下無敵’這塊匾。”
天下無敵,就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