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長槍,皺眉道
“好辣。”
他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腳步輕松,有股說不出的快意,像是即將奔赴一場晚宴。
“阿鬼叔,我先去加加餐!”
面鋪中,阿鬼看著那桿“瀝泉”神槍,怔怔出神。
——
“找我?”
燕長淮看著眼前這兩個一襲長衫的瞎子,目光聚焦在他們身后一同背負的長條布囊。
等人高的布囊橫在兩人身后,布面勾勒出一架古琴的輪廓。
凌晨的豬籠城寨,月明星稀,寥無人跡。
不等對面兩人點頭,燕長淮再度開口,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既然是殺手,就出手吧。”
兩個瞎子對視一眼,一顛肩頭,那架沉重的七弦琴翻騰而起,于斗轉間掀起暴烈罡風。
兩人同時架起二郎腿,單足點地,接住從天而降的古琴,穩如泰山。
燕長淮見兩人露了這一手,心中暗贊。
舉手投足之間,能運全身之勁。且勁力運轉圓融無礙,毫無折損,至少也是練成丹勁的高人。
左邊那位盲目琴師雙手按弦,語聲幽如枯井。
“有幸領教武當高招,請。”
燕長淮微微頷首,隨后足尖點地,腳踝擰轉,力從根起。
一條猶如利箭的身影穿空而去,他一肘抬起,橫擊而去,卻是肘用槍式。
兩點取直,槍扎一線,凌厲無方,正是武當子午槍——點。
這一槍刺出,竟還攜帶著著一股一往無前,視鐵馬金戈為等閑,直如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蒼茫殺意,霸道慘烈至極,直教人難攖其鋒。
一槍之下,筋骨齊鳴之聲大作,仿佛有悶雷在他體內滾走。
端坐撫琴的兩位琴師神色不變,四手同時撥動,一記渾厚弦音急促炸開。
銳利勁氣去勢更勝槍彈,飆風四濺,大弦嘈嘈如急雨,凝為一線的弦勁落在燕長淮身前,縱橫交錯,激蕩銳氣濃郁到猶如厚重雨幕的駭人境地。
燕長淮這恍若白虹貫日的一槍不僅糅合武當子午槍的發勁法門,更有一份凝練至極的渾厚殺意,是以一槍點出,琴弦銳勁就像溪澗觸礁,分流而去。
就在燕長淮欺身進兩人身前三尺之處后,他的身形反而不再一味前沖,而是猶如龍蛇伏地,忽高忽低,角度刁鉆卻又有著羚羊掛角的天然韻味。
但就在他一次騰挪之后,奔騰鼓蕩的氣血忽而一蕩,以至于身形如遭雷擊,頓時止住。
隨之而來的兩道銳利弦勁,在他身上留下兩道深深血痕。
燕長淮迅速平息體內數個竅穴的震蕩,身形騰躍如龍,一下挪移到寨子邊緣處。
他抹了把嘴角,笑容肆意。
好高深的借物傳勁。
兩位目盲琴師依舊端坐如初,氣機淵深似海,似乎剛才的彈奏還未盡全力。
兩人又“對視”一眼,弦音再上一層樓。
內蘊森然殺氣的鏗鏘琴音毫無顧慮地提升,密集清脆的弦音如雨打芭蕉,無形銳勁鏗然迸射。
這一刻,燕長淮體內氣血瘋狂震蕩,難以平穩。巍峨重壓轟然而落,他渾身筋骨暴鳴,就像是有一萬個炸彈在他的體內不斷被引爆,而巨大的爆響聲又被束縛在表皮之內,回響震蕩。
隨后,燕長淮的體魄裂開無數裂縫,凝如漿汞的血液猶如粒粒血珠,滾走于道道凄厲的傷痕之中,卻并不流出體外。
磅礴重壓之下,燕長淮不退反進,雙臂猛然抖動,足踏日月,環抱乾坤,全身整勁劇烈震蕩,雷音轟鳴。
他手臂處的衣物飾帶應聲而碎,片片布屑灑落在地。
轟然暴震,燕長淮頭頂赫然升起一股濃烈精純的烽火狼煙,滾滾精氣之中,隱隱可見一尊足踏龜蛇的的莊嚴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