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停杯打著旋兒。
但杜停杯能感受到,這陣刀之霧氣的無窮殺力,那是一種與之前的斬擊截然不同的鋒銳,只是單純的銳氣,都能給他帶來極度的危機感。
師弟,原來你的刀真這么厲害。
在一秒之內,兩人交錯的拳與刀變成了模糊不清的殘像,兩道身影化身為了兩條糾纏在一起的光影,橫沖直撞,所過之處,皆是翻天覆地一般的景象。
正在與澄燈對拼的杜停杯忽然身形一頓,被澄燈抓住機會,一刀劈在胸口。如果不是一股晦暗邪氣涌出,卸去了半分刀勁,杜停杯早就被斬去半條命。
看到那股陰邪氣機,澄燈眼中決意更勝,手中勁力更催。
他手中那口本是尋常質地的長刀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聲,脆弱的刀身上,裂紋遍布,如果不是澄燈常年以元氣溫養,這口刀或許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腐朽斷裂。
澄燈甩手一拋,將長刀拋入云天之中,他手捏蓮花印。
雖然一身佛門修為被自行斬去,但澄燈這么多年來修行的佛意卻是分毫未損,而他這一刀,便是以刀法演繹無上佛法妙境。
只見那口長刀在半空中便已自行崩毀,但每一塊碎片上,竟然都倒映著一輪小巧袖珍的明月。
刀中月光皎皎然,澄燈心中月光更是大盛。
千江水映千江月!
剎那間,月華大盛,千團皎皎月色當空,好似一樹花開,搖曳生姿。
杜停杯雖然心知地下出了某些變故,但此刻也只能用盡全力,先擋住這一招。
無孔不入的月光揮灑而下,輕靈自在的刀光仿若真是自明月中流淌而出,冰冷,明澈,每一刀都像是直接斬在杜停杯的心湖中。
師弟,你真想殺了我啊。
杜停杯在心中無聲感慨,面上笑意不減。
他的身軀外猛然升騰起一股圓融無礙,至清至圣,好似蘊含了諸天世界的琉璃寶光。
每一道以長刀碎片為寄托的刀光都停留在這道光華外,分毫不得寸進。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跌坐于地,肩頭以下的衣服筆直地分開,接著露出的皮膚上,也滲出一條細長的血線。
盡管表面看上去沒有什么大礙,但澄燈的刀已經將他整個人一分為二,只是由于出刀太快,以及他本身的肌肉控制能力,才使得傷口不至于裂開。
“咳咳咳,一月三身,好刀。”
這時,杜停杯才恍然。
一月三身,澄燈那真正的一刀正如唯一的月體,不遷不變,能生諸法,統攝萬事。那些自發而生,猶如月光般生生不息的刀光,只不過是這一刀的真意,倒映在塵世中的浮光掠影。
不需要任何外物,澄燈自己心中的刀意,就是那輪千古明月,昭昭不改。
澄燈緩緩收回手,他看著生機逐漸消退的杜停杯,正想說些什么。
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自他頭頂落下。
那竟然是一只筋肉虬結到猶如老樹盤根的巨大白熊。
白熊落在澄燈面前,一拳轟出。
條條大筋在它的體表賁起,交錯縱橫,純粹的肌力匯聚在拳面上,空氣中仿佛響起了無形的雷暴,氣流四散!
氣空力盡的澄燈勉力擋下,身形卻也被轟飛,摔在一座大樓角落處。
接著白熊看也不看澄燈一眼,背著杜停杯便向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