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無儔的拳罡與銳利無匹的刀氣正面硬悍,銀光璀璨的刀輪落入青色長河之中,激起無數(shù)拳罡飛濺,但顧銘的拳頭卻洞穿了柳生伏淵的刀輪罡氣,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雪尋”的刀背上。兩股烈勁猛然強悍硬撞,交織成一股直沖云霄的磅礴氣柱,整座圓藏山都開始劇烈震蕩。山石滾落,樹木摧折。
廊下枯等的灰衣僧人柳洞唯識感受到這股爆裂氣機,左手拍地,右手一揚手中佛珠,高宣一聲佛號,雙手猛然合十。
隨后,山中積蓄的濁流泛起融金色的光,漾起一圈圈波紋,不斷擴散,交織成繁密復(fù)雜的曼陀羅之相。一尊渾身鎏金的丈六佛陀法相自雨水交織的金色曼陀羅之中升起,佛陀雙手結(jié)施無畏印,法相莊嚴(yán),端坐于蓮臺之上。
整尊法相以圓藏山為法界,燦金佛耀如水流淌,彌平震蕩余波。
煙塵之后,一襲白衣倒飛出去,跌落在寺院大門邊,柳洞伏淵后背抵住木門,雙手拄刀,嘴角淌血。
隨后,一襲青衫長褂高高躍起,接住了那把不斷落下的竹傘。
顧銘回到地面后,再次撐傘而立,唯有一襲青衫絮亂飄搖,上有幾道不明顯的劃痕,只是姿態(tài)依舊,不顯狼狽。
柳生伏淵掙扎著直起身,收刀回鞘,雖然身形依舊顫抖不止,但腰板卻是挺得筆直。
他看著青衫依舊的顧銘,也不顧使用敬稱,直戳了當(dāng)?shù)貑柕馈澳阈∽由頌榈篱T弟子,這副渾厚體魄又算怎么回事?”
涉及自身的修行關(guān)隘,顧銘也沒有藏私,而是直接點明。
“顧某入道前三年,師尊日夜以道門秘法捶打體魄神魂,乃成就一副不壞之軀。”
柳生伏淵眼中疑惑更甚,“沒有一顆純粹的武人雄魄,你這不壞之軀就算開竅百余,又能多堅韌?更何況你一身拳意純粹剛正,又如何與練氣陰神并行不悖?”
顧銘笑道“一氣化三清的小手段而已,我只留一份專修武道的分神坐鎮(zhèn)神庭,其余三份則各自遠(yuǎn)游他處,因此如今這個我,與一般的武人沒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存留了幾分劍意。”
柳生伏淵聞言大笑,“好好好,等你復(fù)歸一氣,證就地仙,你我再行論道。”
顧銘輕聲道“自然,伏淵兄硬接了我這一拳,體魄雖然受創(chuàng),劍意卻是越發(fā)高漲,如今距離那個神而明之的劍術(shù)至境,不過一線之隔而已。”
柳生伏淵不耐他這般客套,直接一把將顧銘拉過來,帶著他走入柳洞寺的大門。
“你們神州人就是喜歡這般,半點不爽利,別廢話了,先去見見此地主人。”
就在即將跨入大門時,柳生伏淵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了顧銘的腰間。在那里,左邊掛著一個青碧色的酒壺,右邊還有一枚小巧袖珍的白玉佩,溫潤細(xì)膩,行走之間卻沒有半點聲響。
柳生伏淵眼神放光,看向顧銘的眼睛里也多了幾分熱烈,“差點就走了眼,好!”
他拍著顧銘的肩頭,豪邁大笑道“我就說,這世上,除了我?guī)煾福抢镞€有不飲酒的劍客,哈哈哈。既然如此,見過了大師,你我再在酒桌上比劃比劃。”
談及飲酒,顧銘自然沒有半分退縮,笑著說了一個好字。
柳生伏淵轉(zhuǎn)過頭后,小聲嘀咕道“一氣化三清的小手段?呵呵,神州人。”
走到門邊,顧銘收了竹傘,將其依靠在大門旁,便跟著柳生伏淵走入了柳洞寺。
一腳邁入門檻后,顧銘又轉(zhuǎn)頭望向那尊逐漸消散的佛陀法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尊法相模糊不清的鎏金面孔似乎在對他——笑?
顧銘啞然失笑,轉(zhuǎn)身走入寺廟。
在他身后,唯有一片飄落的金色蓮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