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擰毛巾的動作一頓,之后,她故作無謂地聳了聳肩:“年紀大了,老了很正常。”
南希看著她,眼中卻是有顯而易見的不忍心。
她說:“可是,你也才只有二十五歲啊。”
朱七七沒有回答。
是啊,她只有二十五歲,怎么就生了白發?
原因她很清楚,憂思過重,傷人傷己而已。
南希見朱七七不說話,識趣地笑著岔開了話題:“也就一根,我幫你把它拔了就好了,別難過。”
“好啊。”她到底是沒有忍心拂了她的意思,笑著這般說。
這一天早上,朱七七坐在梳妝鏡前面,由著南希替她拔下了那根白發。
銀白的色澤,在一片濃黑之中,刺眼的厲害。
再怎么努力,她還是沒有辦法真的放下。
南希離開了以后,她一個人枯坐了很久,之后,有眼淚落下來。
那個人說著愛她,卻還是要了她半條命......
周陵按響門鈴的那一刻,南希站在工作間,隔著寬闊明亮的落地窗,看見了窗外的男人。
他的身上有一種異國的混血感,鼻梁很高,那雙幽藍的眼睛,不能言說的深邃。他穿著米色的風衣,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亂,幾分散漫不羈。
此時,他就這么沉默地佇立著,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和表情。
南希離他很遠,可是卻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住,下意識放下了手中的布料。
是朱七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怔然。
“我好像聽見,外面有人在按門鈴。”話語的尾聲,梗在了喉間。朱七七的表情,幾乎是怔忪的。
南希回過神看著她,回應道:“七七姐,那個人好像是來找你的。”
朱七七的指甲嵌進肉里。
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有不穩流露:“我知道......”
南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七七姐,你這是怎么了?”
朱七七沒有回答,一步步走到了門口。
見到夜墨沉和見到周陵,根本就是兩個感覺。
夜墨沉是怨,周陵卻是愧。
說到底,還是她虧欠于他。
如今的相見,怎么能不心底不安?
她沒有告訴他最近發生的事情,所以他突然出現,她才會這么無措。
這個世上,最難償還的就是情債。
而她,虧欠他許多。
小鎮的深秋寒涼,周陵身上的衣物在這樣的天氣中,略顯單薄。
朱七七平靜地與他對視很久,話說出口,還是低弱:“你怎么來了?”
她說話間,替他打開了花園的大門。
周陵一言不發地邁入,他的目光在凈植的郁金香上停留了一下,開口的時候,聽不出什么端倪:“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這些花。”
他話語中,旁敲側擊的暗指意味太重。
“你以前,不也不喜歡窮追不舍嗎?”朱七七按耐住疲憊,字字輕緩:“周陵,人總是會變的。”
回應她的,不過就是一聲冷笑。
周陵的目光一點點從這個院子里的各式陳設移到她的面容上,他的眼神冷靜到了極致:“對啊,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騙我。”
似是諷笑。
朱七七心口一緊。
他用了“騙”這個字,咬字很重,細微的咬牙切齒的意味。
朱七七聽出了怒氣,很克制,可是因為太過濃烈,到底是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流露出了一星半點。
她只是看向他,眼神坦蕩:“我沒有騙你,我只是沒告訴你。周陵,我們已經離婚了,一對已經離婚的夫妻,除了必要的寒暄客套,還有什么是我需要對你交代的嗎?”
周陵真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