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張了張嘴，開口說話的時候，有灼傷的感覺：“周陵......”

他的背影似乎是一僵，之后，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她。

朱七七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眼神，竟是幾分慟意。

哪怕那個時候的新年，她執(zhí)意要離開，他的臉上，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表情。

“小七......”周陵看著她，笑意淡淡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下意識搖頭，手指揪緊床單，指骨泛白。

周陵點了點頭。

“醫(yī)生說......所幸那個田壟不算太高，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了，你的朋友比你更好一些，她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已經(jīng)出院了?！?

他替她掖好被子，事無巨細(xì)地敘述。

他用一種平靜淡漠的語氣，一點點地告訴她一切。

朱七七覺得，今天的周陵實在是有些反常。

而此時，周陵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

剛才離得遠(yuǎn)，如今走進(jìn)了，朱七七才看見他唇角的傷口。

“你這里，怎么弄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眼神是關(guān)切的。

“不小心弄到的，不礙事。”他一句帶過，顯然就沒有想要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

朱七七在夜家的那些年，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察言觀色。

她看出了他的心思，因此換了個話題：“是你把我和南希送到醫(yī)院的？”

“你不記得了嗎？”周陵看向她，眼神復(fù)雜到難以形容：“小七，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字字句句，那般五味雜陳。

朱七七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她的喉間緊了緊，之后，才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他低喃，看著她，到底還是苦笑了一聲：“什么時候，你出事的時候，才能第一個想到我？嗯？小七，你告訴我，還要多久，你才能在發(fā)生任何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我？”

他的神情太瘋狂，一雙眸子泛紅，攥著她手腕的手，一寸寸收攏，力道越來越重。

她終于忍不住痛呼。

“你不要這樣說話......周陵，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害怕。”

“是你讓我害怕。”周陵緩緩松開了朱七七的手，他直起身，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往后退了一步：“小七，是你讓我害怕，這么多年了，我還是沒有真正擁有過你片刻。我害怕你離開，你知道嗎？”

“為什么要找夜墨沉，為什么受傷的時候，你只會想到他？”

這句話，說明了所有他不尋常的情緒的根源。

朱七七的眼底，詫異明顯：“我找他？”

周陵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她，他不說話，可是眼神分明是默認(rèn)的。

“怎么可能......”朱七七慌亂搖頭，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惶恐：“我怎么可能找他......”

“是啊，你怎么可能找他？你和他之間，那樣的糾葛誤會，說不清的過往種種，你怎么可能會找他？原本我也是這么想的?！?

周陵就這樣站在光影的逆處，眉眼之間是不能言說的無力：“可是小七，人的本能是不能騙人的，你在危急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的的確確就是他。”

“你知道，當(dāng)夜墨沉的手機響起的時候，我有多絕望嗎？三年了，整整三年，你還是沒有把他忘記！”夜墨沉說到這里，再也不見平日里的笑意從容。

他的語氣如冰，字字都摻雜著冷意。

朱七七的眼神微顫，卻說不出一個字。

周陵說的沒有錯，那個時候，硝煙彌漫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夜墨沉，救救我。

就如同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