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大伙也適應和習慣了,楊世達本人的官職算不得什么,鹽課提舉司早就不管事了。但楊世達的陰狠毒辣,還有其麾下的過百鹽丁,這也不算什么。其背后的楊世禮才是寶應到鹽城一帶的巨梟,麾下有過千鹽丁不說,鹽城一帶荒僻,駐軍少,地方偏,又是近海地方,海盜和土匪極多,楊世勇與多股大盜有勾連,若惹了這樣的人物,尋常的衛(wèi)所武官怎么招架的住?
“你自家小心。”李國鼎最終說道“楊世達這事已經(jīng)傳到府城,我怕你的鹽貨也不好出手,畢竟尋常商家怕是不敢得罪楊世達。”
這倒是個麻煩……閔元啟沉吟片刻,笑道“不行就從宿遷下?lián)P州,一兩天功夫也就到了,楊世達再厲害,揚州城的大鹽商多的去,有不少和勛貴勾手,他一個地方土鹽梟,怕是還不被人放在眼里。”
李國鼎點頭道“這話說的極是,元啟你果真是出息了。”
閔元啟剛襲職時,這些積年的老百戶卻不曾將他放在眼里。不光是為了那個試百戶的“試”字,還因為閔元啟年輕沒有經(jīng)驗,說話說不到點子,辦事更沒章法。
這一次對楊世達的事情,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兇險的很,但最少是將這事給辦成了,李國鼎的內(nèi)心當然也不愿交銀給楊世達一伙,有人帶頭沖一下,若是成了便是件天大的好事!
“今年漕運還沒有開啟?”閔元啟忍不住道“還沒有消息?”
“沒有。”李國鼎搖頭道“見過指揮使和同知大人了,都說沒消息,淮揚兵備道那邊也沒消息,要等南京史閣部的諭令,不過聽人說史閣部現(xiàn)在主要用心在選編兵馬,要打算進京勤王。闖逆已經(jīng)進山西,怕是快到京師了,已經(jīng)陸續(xù)有官紳從北方南下,現(xiàn)在淮安還好,北邊已經(jīng)是人心惶惶了。”
兩岸人煙稠密,并沒有什么戰(zhàn)亂景像,但李國鼎的話卻是如寒冰一樣使人渾身發(fā)冷,包括兩艘船上所有的旗軍在內(nèi)。
可能大伙沒有為大明拼命一搏的打算,但皇明已經(jīng)統(tǒng)治近三百年,難道真的到了亡國邊緣?
哪怕是最普通的武官和旗軍,也是知道闖逆打到京師和韃子打到京師是兩碼事,韃子在遼東建國,打到京師是從草原繞道,幾千里打過來,最近一次崇禎十五年,韃子郡王阿巴泰為主帥,大量清軍進入大明境內(nèi)來回八個月,俘殺魯王,大量郡王和宗室千人被斬首,明軍集結數(shù)十萬兵卻都不敢戰(zhàn),阿巴泰最南到臨沂,再南下就進入南直地界了,當時的江南江北地方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幸韃子放馬休養(yǎng)一個月后就北返了,可能是往南地形不熟,水網(wǎng)密布,阿巴泰也不愿繼續(xù)南下冒險了。
韃子雖令人畏懼,但給人的感覺始終是外來的禍患,隔幾年來一次就走了,李闖可是不同。這些流寇在崇禎初年陸續(xù)起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騰了十七年了,從三十六家焚鳳陽皇陵時起,流寇就和大明不死不休了。
流寇在后世是農(nóng)民起義,在這個時代卻是標準的破壞者,畢竟早期起義時又沒有根基,糧餉軍械從哪里來?當然得是搶掠,兵源來說,也不可能有大量的青壯在早期主動參加,多半是用裹挾。
加上農(nóng)民軍的首領也是良莠不齊,有李自成這樣早期也好聲色犬馬和殺掠,后來欲得天下,闖軍的軍紀開始變好,李自成本人笠帽藍袍,每天粗茶淡飯,讀書不停。但如羅汝才,張獻忠之輩,要么胸無大志,到現(xiàn)在還是搶掠為主,要么就是殘忍嗜殺,性格扭曲變態(tài)。
流寇兇名早就傳遍天下,李闖和張獻忠皆欲得南京,先后被挫敗,但兇名早就傳遍大江南北。到崇禎十七年時,李自成在河南多次擊敗官兵主力,特別是擊敗孫傳庭之后,朝廷再無能統(tǒng)兵正面對闖賊的統(tǒng)帥,也沒有一支拿的出手的戰(zhàn)略機動部隊了。
崇禎十六年時,皇帝逼孫傳庭出戰(zhàn),有御史勸止,直言這部份明軍是皇上的最后家當,一定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