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實乃軍國重器,令人難得一見的最關鍵原因,還是它的昂貴。
就以最不值錢的綿甲來說,大明軍人的泡釘綿甲與后世清軍的制式鎧甲相同,以甲衣甲身,甲袖,甲裙的主要配件組成,加上小臂和小腿的護件就算是高等級的綿甲,它的制造相對來說要簡單,以棉,麻,絲等織物混和,不停壓制鍛打,達到多層壓縮之后制成甲衣,這種鍛打后的甲衣能在遠距離防御箭矢,使重傷變輕傷,雖然在近距離的弓箭它防不住,刀砍槍刺的防護力也是極為薄弱,但有這么一層防護,人們躲在甲衣里頭,內心的安穩感卻是多少錢也買不來。
何況綿甲也不光是棉花和絲麻,內里會裝襯上鐵片,甲衣正面再用圓釘固定……每面講究些的綿甲都是如此,外面甲衣的正面和甲袖,甲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圓釘,可想而知內里襯了多少鐵葉。
有了這些鐵葉,綿甲的防護力自然而然的又上去一層,至少對普通的將士來說,遠遠拋射的箭矢就不再是致命的威脅了,非得在六十步以內的正面勁射,才會對穿著泡釘綿甲的將士產生致命的威脅。
至于傳說中的東虜神射手,射人的面門或咽喉,綿甲是解決不了這樣的麻煩,也不在普通將士煩心的范圍之內。
眼前的綿甲雖然大半陳舊破爛,但只要甲衣和甲袖甲裙是完好的,基本的防護功能便是還在,旗軍們只在千戶和指揮層次的武官家丁們身上見過,哪有機會近距離的觀看,更不要說披上綿甲了,這東西再便宜也得好幾十兩銀子一領,抵得上好幾戶旗軍的全部身家!在擺開放在地上之后,包括閔元忠在內的小旗官們都是小心翼翼的拿手撫摸,似乎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把這堅實緊固的綿甲給扯壞了似的。
六具鎖甲,更是令人嘖嘖贊嘆,這東西制造比綿甲更不容易,是鐵匠不停的鍛打拉絲,將熟鐵打造拉成鐵絲之后,再打成一個個彼此相扣相連的鐵環。鎖甲制造相當不易,最少在中國是如此,相比歐洲大規模的制造鎖甲,中國的鎖甲工藝相對滯后,制造的量并不多,也就是在兩京的京營中存量多一些,大河衛這里有這些存放的鎖甲,也是拜距離南京較近,是隸屬于中軍都督府下衛所的原故。
就算這樣,這六領鎖甲也是有年頭了,雖然精心保養,但明顯還是有斑斑繡跡。
但不管如何,鎖甲的防護能力要比綿甲又強的多,畢竟是用熟鐵拉絲制成的鐵環,環環相扣之后哪怕是近距離的箭矢除非是命中要害,不然也是防的住。至于刀砍的傷害也能減弱大半,只有近距離的長槍戳刺,鎖甲的防御力就相當有限了。
那一領扎甲明顯就是給閔元忠穿戴了,巴掌寬的鐵葉象是后世的麻將席子一樣用麻繩穿扎而成,甲葉也相當厚實,整領甲的重量超過二十斤,加上半截的鐵袖,還有護脛,護臂等配件,整套鐵甲佩戴完全超過三十斤……扎甲的空隙較大,打造相對簡單,鱗片鐵甲的甲葉更堅致細密,防御力更強,但一甲難得,價格都是在百兩以上,如果是將領的明光甲或山文甲,一領甲幾百兩也不在話下。
衛所武官,能搜羅出眼前的這些綿甲和鎖甲,這已經算是閔家這樣的出過指揮使級別的大世家的底蘊了,換了普通的衛所千戶,怕是有領綿甲就算家底豐厚了!
“你們莫做出這般模樣,羞殺先人!”看著眾人小心翼翼的摸著鎧甲,沈亮不客氣的上前,差點兒出腳踢翻幾個……他的脾氣在這兩年忍耐和收斂了許多,但提槍在手之后,當時在營伍里養成的暴戾脾氣又差不多回到了身上。
“這他娘的是和手中的刀槍一樣,幫著咱們殺人的物事!”沈亮站在眾人之中,沉聲道“請百戶趕緊把甲分下去,這東西不是財寶也不是古董,當兵的人,哪怕三天吃不上飯,餓的賣兒女也絕不會賣甲賣馬賣兵器,有這些東西,就有得首級的本錢,遲早能翻過來。這東西是好,但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