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同飲一杯。”楊世達滿臉紅光,舉杯道“大家共富貴,我楊某日后便當了官,也還要大伙兒幫襯。”
眾人俱是舉杯趕緊飲了,楊世達卻又猛然將杯子一放,眼中戾氣明顯的道“此前那試百戶還拿官身說事,折損了我等的顏面!今晚吃罷了酒,先宰了那兩個小旗官和眾旗軍,待老子授了游擊,將那百戶調到老子帳下聽令,隨意尋個由頭將他斬了,卻看誰敢替他出頭?”
“大哥說的是。”關二獰笑一聲,說道“這大河上下,是咱們一伙說了算,哪輪著一個賊配軍出頭?”
毛師爺好歹是個童生出身,雖不甘窮困給個鹽梟當師爺,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鄉人的白眼和唾罵他早就適應,但對著眼前這一伙戾氣滿身,滿嘴粗話的青皮無賴,內心還是頗感不適。眾人俱是吃的肥鴨,豬肉,燒雞,毛師爺臉上含笑,筷子只在桌上尋一些清淡的時蔬吃上幾口,內心巴不得這酒宴早些結束,好早些回房安歇……楊世達早就叫人尋了個長相不錯的暗娼等在客房里,毛師爺早就等著心急難耐。
正在焦燥之時,毛師爺影影綽綽看到有不少黑影出現在河房正門附近,手中似乎還都是拿著兵器,他頗有些警醒,但畢竟喝了酒,大腦反應有些遲滯,當下還頗為遲疑的道“二老爺,今晚還有兄弟趕過來?”
“大半人俱在此了,不在的這時多半挺尸了。”楊世達笑道“毛師爺還有話要和我兄弟們說,不在這廳堂里的就是在偏廂喝灑,適才也多是見過了啊。”
楊世達又笑了笑,說道“莫非有人聽到風聲,提前來投效?”
這五開間的正堂擺了四桌,近五十人坐地吃酒,兩側偏廂加起來也有五六十人,楊世達的這水關正常用人就是這么多,還有百十人算是外圍,隔三岔五的過來一兩回當幫閑,拿些錢便又叫他們走人,水關這里賺頭雖大,楊世達也養不了太多青皮無賴。
不過若是授了官職,正式成了官兵將領,在地方上就可以加設稅卡,并且催大戶們納錢糧以助軍需,客兵們就是這么干,楊世達這種地頭蛇干起來便是更加得心應手。只要募上幾百人就可號稱有一營兵,然后在地方上大肆征收錢糧。
楊世達聽到消息便想豎旗募兵,反正地方上青皮無賴甚多,他又是這一帶知名人物,豎旗之后不愁無人來投。
只是消息尚未確定,楊世達睜著眼看向門邊,卻是隱隱有些疑惑。
“不對!”關二猛地站起來,瞪大兩眼,罵道“是云梯關的那些賊配軍!”
……
閔元啟披著鐵甲,站在隊伍的正中前方。
三開間的大門足夠大,又是燈火通明,隊伍很容易就擺開并且從正門魚貫而入。
原本他們在停船的時候就該被發現,岸邊的氣死風燈高高懸掛,肯定是應該安排了輪值看守人員,但事實上并沒有,河邊空蕩蕩的,只有夜晚的寒風呼嘯而過,整件事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損傷就是有人下船時摔倒了,估計是太過緊張之故。
在碼頭上岸,整理隊列,擺開陣式確定排頭,令各隊官站于小隊之側,閔元啟站在隊伍正中的前方,如此安排之后,原本雜亂沉重的呼吸聲也是變得平靜了許多。
隊伍中在閔元啟身前的是幾個刀盾手,李俊孫和王武邁,加上謝祥幾人,他們要么武藝高強,要么膽氣過人,且全部是穿上鎖甲,防護要比穿綿甲或只穿胖襖的強很多。
閔元啟略微落后刀牌手兩三步,持長刀于正中。
在他們身后是高存誠和楊志晉,閔元忠這三個小旗官,十余人持丈二的長槍,再后十余人持五尺短槍,再于其后是持七尺到八尺左右長鏜把的鏜把手,第一陣長槍負責遠程戳刺攻擊,壓制敵方陣勢,其后的短槍手是攻擊主力,配合長槍手刺殺敵人。刀牌手掩護整個陣列,雖然在陣列最前,但他們最主要的任務并非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