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袍每天跑操時穿著,剩下的隊列訓練和個人技藝訓練時便換作訓服,那些領了新袍服的當然沒有一個會把軍袍放在寢室里不穿,個個耀武揚威的穿戴整齊,氣的身邊伙伴直翻白眼。
王鳴遠內心也是重文輕武,認為武夫御敵保國雖不可少,但絕對不能令其坐大。唐的安史之亂便是大唐皇帝過于好大喜功開拓邊疆,得無用之土耗自己國家資源,使無數健兒拋尸邊疆,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得那些無用之土何用?白白使人民困苦,加上安史叛亂,藩鎮當國,五代十國時更是使百姓如在地獄一般??梢娢浞驘o德,本朝壓制武夫原本并無過錯,只是壓的太狠,以至兵將過于缺乏戰力,使得流寇坐大,東虜多次入關也毫無辦法。
但身為軍戶子弟,眼前的旗軍面貌一新,并且很明顯的在形成戰力,這又令王鳴遠感覺到骨子里的認可和尊重,這是多少代人的承襲,少年時的耳孺目染不是幾本圣賢書能洗涮干凈的。到現在這時候,他看到四百多旗軍變得精銳強悍,內心到底還是認可要多一些。
瞇眼看了一會之后,王鳴遠便看眼前,鹽池距離軍營極近,這東邊一大片地方除了海岸灘涂外就是大片的鹽池,從第三百戶和第四百戶各有一條小道通行至此,修這路也是極為簡單,幾百號人和騾驢拖著幾十個大石碾子,兩天功夫便開出來了,就是將道路壓實成夯土層,兩側在挖淺溝排水,這是大明最簡單的官道形制,講究些的便加墊一層細沙石子便是更高層次的官道了。
幾個近的百戶人丁差不多都在此處了,遠處的百戶還在絡繹不絕的來人,每天俱有幾十號人趕過來,這邊還是缺人,算是來者不拒。
幾十個工匠力夫還在擴建窩棚區,來的人太多,有一些遠的隔著三十四里,每天翻個來回做活回家肯定不現實,就算近些的也在數里開外,這里做活可沒有什么每天八小時工作制的說法,一般是天麻麻亮就開始上工,到傍晚落日看不到了才停止,響午只有一刻鐘左右的吃飯休息時間,這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待遇了。
更多的如蟻群般的人就在王鳴遠不遠處,男男女女俱有,多半是十五六以上到五十以上的青壯年,婦人們也多半有一膀子力氣,一樣的挖溝擔土,只是不比男子能夠承重,所以待遇要比壯年男子稍差。
附近的百戶村落幾乎是為之一空,大半的人都住窩棚,吃飯是在窩棚區西側一字排開的幾十口大鍋,每天早晨熬粥配小菜,響午精米雜糧各半的二米飯配鹽菜湯,晚上則是蒸餅之類,總之俱是能叫人吃飽。
王鳴遠也是被其父王三益強迫前來,第四百戶幾乎空了,王三益麾下的軍官和旗軍可沒有象閔元啟那樣下過功夫調教,管理的水準相當不足,開初過來時一團混亂,委實叫第三百戶看了笑話。
亂了幾天之后,逐漸恢復了按小旗總旗編伍的習慣,每日點卯上工,由第三百戶的人負責記錄,兩邊讀書識字的人都是不多,不過第三百戶的辦法多,用木片削了短籌,點名后每人領籌上工,晚上交籌領糧,王鳴遠管的就是算籌,點名,發糧等諸多雜務,這關系到王家在第四百戶的聲望,出不得絲毫差錯。要知道人們是窮慣了的,發糧的時候短了一合都會有人跳腳跳罵甚至拼命,若是有發重了發漏了,事情可大可小,大則影響到王家掌握百戶實權,小則影響王家父子聲譽,所以王鳴遠這秀才相公不得不在這工地上每日呆著,他還想天暖之后走一趟淮安府,和縣學的秀才們游玩會文,多揣磨程文墨卷,為將來的鄉試和會試做準備。
不過這個響當當的理由現在也不適用了,京師那邊連宣大都丟了,遼鎮盡棄關外之土軍民皆內附,薊鎮總兵唐通在上一次邸報時已經到京師,后來又和太監杜勛去了紫荊關,薊鎮也等于沒有了,九邊諸鎮,甘肅,榆林,山西,大同,宣府,薊鎮,遼鎮,寧夏,固原鎮,現在九鎮等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