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七鎮,只剩下半個遼鎮和半個薊鎮,這夠什么用的?大局這么糜爛,地方和中樞哪有心思搞鄉試和會試,很多人都在議論,不僅明年會試懸了,今年秋闈怕也是要黃。
這樣的大局令王鳴遠心情惡劣,在這里跟著大群軍戶當民工帳房,他心中便是更加不滿,但事關大局,總不能叫二妹跑來拋頭露面,何況二妹也管著過百個婦人的錢糧分配,原本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了。
叫王鳴遠不滿的不光是自己在鹽池工地當帳房,他還發覺閔元啟等人看重的還不是自己等讀書人,就象中軍和軍需那邊,閔元啟寧愿在附近集鎮和縣城雇了一群識字的伙計來做事,還找了幾個所城的吏員來幫手,百戶中的關磊和丁汝器卻根本沒有人上門去請,王鳴遠知道這兩人其實也想出來做些事幫補家計,原本軍戶們都窮,丁家和關家還算過的去,這才供的起子弟讀書,現在各家日子均是逐漸好過起來,丁家和關家卻陷在春荒里出不來,這兩人卻又不愿當鹽丁或民工下苦賺糧,更不可能去軍營受訓,兩人巴巴等著被請出來當文吏,現在閔元啟這里可不止是一個普通的百戶了。千戶所城都有配給的吏員,衛一級更有經歷等佐雜文官輔助武夫們處理雜務,現在閔元啟這里光旗軍就四百多人,力工一千多人,就算所城也沒有管著這么多人一起訓練做工,雜務頗多,但閔元啟的態度明顯,關磊等人也不可能主動湊上來,眼睜睜的看著外來的伙計和吏員把雜務之事給領了,這幾人私下說起來俱是極為不滿。
王鳴遠百無聊奈的站著閑看,他早晨的事已經做完,到傍晚時還要忙乎一陣,王三益和李國鼎則是在鹽池那邊幫手,相比這邊的工地和練兵營區,這兩個百戶官明顯更喜歡去每天出鹽的鹽池幫手。
閔元啟底下得用的人手不多,也希望原本的部下能專注在練兵上,頭一次運鹽是閔元啟親自去,現在他已經不去,改為王三益和李國鼎這兩百戶輪流送鹽,反正數目和價格定死了,也不必擔心王李二人私吞或拿回扣,兩人也不需如此,賣鹽收入現在都有用,等過一陣子閔元啟會先分一批好處給這兩人,同時也會給其余百戶若干好處,使整個云梯關所的人力都能為他所用。
王鳴遠有時候也感覺有些敬佩,整個云梯關所和各百戶原本都是一潭死水,此時正是各百戶均相當難過的春荒時節,各家均吃不飽飯,若不是京師被圍,運軍也早就出發了,各百戶都少了很多青壯男子,男子出門之后,婦人和老人要將田畝中事頂起來,春荒過后收了糧交出大半后勉強才能吃個半飽,同時還得負擔沉重的田畝中的活計,各種雜役也是不少。若朝廷多事還隔幾天派個御史過來看操練,各百戶又得忙的人仰馬翻,甚至勾軍清軍,各種折騰層出不窮,卻從不考慮軍戶生活困難,給軍戶減低負擔以增加士氣,朝廷從國初就抓衛所逃軍,三次逃亡便要處死,卻從未考慮從根本上解決地土兼并,減免子粒糧等雜役負擔,等于叫馬兒快馬又不給馬兒吃草,就算王鳴遠飽讀圣賢書,此時想起來內心也不免怨恨。
而閔元啟就一個簡單的鹽池,整個云梯關便是大為變樣,現在不僅有來錢的渠道,還給了諸多旗軍余丁們賺糧養家的途徑,再加上受訓旗軍保證了武力,杜絕有心人的窺探,文武之道俱行,滴水不漏,王鳴遠此前也曾見過閔元啟,當年卻是完全看不出來閔元啟有這般能耐。
“眼前這一片是誰挖的?”一個工匠頭目在不遠處的坑邊怒吼起來,王鳴遠懶洋洋的瞟過去,卻是不曾將一個工匠放在心上。
眾多旗軍還是在揮動鍬鏟挖地,顯然也并未將那工匠的話聽到耳里。
四周有一些人瞟過來,看到吼叫的是個軍匠,便又繼續低頭做事。
近來挖鹽池是將大半工匠放在此地,工匠人數不足便將燒窯等事放在數里外,雇傭了一些民戶瓦作和石作過來建窯廠,幾個小高爐每日將磚坯瓦坯放在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