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朝廷一直的規矩,劉澤清這個總兵并不能節制其余的奇兵營和游兵營,平時不得過問部將營伍中事,否則必遭彈劾,營伍的軍械,糧餉等事由文官操辦,太監監督,戰時各營匯集,由兵備道或巡撫等文官負責指揮,武將不能干涉。到天啟之后,規則逐漸被破壞,法紀廢馳,一些能上戰場管制諸將的文官大佬紛紛戰歿疆場,或是被逮拿下獄,總兵威權日重,逐漸把諸營管理權拿在手中,接下來自籌糧餉,文官和監軍被限制或架空。至此時,劉澤清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藩鎮,既然朝廷正經的總兵和經制之師都是如此,一個衛所武官練一些私兵又能如何?
“大人是公事房。”鎮撫兵對梁世發道“簽書千戶來了,應該是有喜事。”
“我知道了。”梁世發心中有事,顧不得和這鎮撫兵多說,進了營后便一路往北邊的公事房趕。
校場內很多將士在隊官的帶領下練個人技藝,這些旗軍入營最晚的也有半個月左右了,隊列逐漸很象個樣子,身形也逐漸精干粗壯,外來百戶入營者無故不得外出,領的糧餉各人簽押了,統一由軍需官派人送到各旗軍的家中。這樣旗軍們反而更是滿足,因為糧餉領了,自己尚在營中可以放量吃飽,不必如此前那樣與家人同食,他們每天訓練,哪天都是汗透重衣,消耗極大,若如此前那樣四升粗糧與家人共食,身體也很難扛的住這樣沉重的消耗。
這等若是增加了旗軍的薪餉,消息傳揚開后更令很多自忖身強體壯,年齡也合適的旗軍們動心,雖然挖鹽池和為鹽丁一樣有餉可領,但一天四升粗糧,每月一石多的收入在農閑時合適,若是農忙時這個收入其實也不算高,只是這鹽丁是可以成年累月的做下去,農忙時的時間畢竟有限,只能在其中想辦法取舍。
旗軍的待遇卻是一直在顯著的提高,已經和普通的鹽丁區別極大了。
這當然是閔元啟有意為之,總不能旗軍和鹽丁雜役們待遇相差不大,若這樣人們何苦要在營中受苦受管束,且有可能上戰場與人拼命?
梁世發發覺眼前的旗軍已經有一百多人頭頂戴上了鐵盔,這些鐵盔多半是明軍的帽兒盔,看起來制造的工藝還算精良,這些盔怕是最少有二三十年,保養還算得當,看起來還是相當的堅實。
刀牌手和隊官以上都戴鐵盔,長槍手和鏜把手,火兵,仍然是只戴范陽笠或折上巾。
也有過百人穿戴上了鎧甲,此前閔乾德送來二十領甲,那是河橋一戰旗軍們克敵致勝的勇氣來源,其后閔乾德又送來了一些火門槍,鳥銃,大小西番銃和各種兵器,包括小梢弓和開元弓等弓矢,但沒有硝磺和鉛彈,也沒有多少箭矢。鎧甲和鐵盔更是沒有,一個衛所武官世家,底蘊便是如此了。
看到多出來的綿甲穿在刀牌手和隊官們的身上,梁世發心思敏銳,想了想便知道多半是朱家設法購買送了來,他內心感覺有些沉穩了,走路的腳步也放慢了一些。
此前知道海寇和土匪勾結,就要在近期攻打第三百戶時,梁世發心急如焚,鹽城很多地方沒有驛傳,也沒有腳店和車馬店,只有小河上有小船承擔貨運,什么急遞鋪,遞運所都沒有設置,想要有騾馬騎著趕路根本不可能。梁世發心急如焚,卻只能每天坐船和用腳趕路,雖然心急,速度卻實在快不起來。
待好不容易趕回來,外圍有哨樓,內部的巡邏哨,軍營里的情形都令梁世發感覺安心和振奮。他看看校場中振臂向前猛刺的長槍手,感覺到這些旗軍對手中長槍掌握越深,不管是身架還是發力之法,或是戳刺的架式,抬槍,擺槍,收槍之法,差不多都快純熟了,內心也是感覺安穩和平靜。
軍中槍法,就是按戚繼光的教導,杜絕那些抖槍之類的花架子,講究整齊劃一,勢大力沉,明軍槍術的主流就是楊家槍法,也就是梨花槍法,杜絕一些無用花式后,就是講究配合,刺殺時要猛然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