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從領先地位到與歐洲文明互有長短,到現在的被歐洲文明甩開,要緊的便是對方從中世紀的禁錮中擺脫了出來。其不光是學術上的進步,其對技術的重視,重商主義上對技術的促進,各個手工業行會對手工業者的保護,此外還有專利法案和銀行業工會,前者保護手工業天才們的收益,后者保障有錢人的利益,后人說大明也在萌芽,在閔元啟看來是不太可能。華夏的貿易收益主要還是得益于幾種特產獨步全球,華夏并無重商傳統,對私產沒有有利的保護,對技術沒有傳承和專利承認的體系,高明的匠人只傳嫡親,不傳外人,很多技術在戰亂和歷史的長河中逐漸失傳。商人獲利后只有使家族獲得官職田產才能保住富貴,官商必需勾結,商人的財富無法轉化為實際的政治地位,重商主義不可能獲得成功,畸型的繁華只會催生更多的官紳,導致通貨膨脹,明末天啟崇禎之時,海外貿易帶來的紅利轉化為通貨膨脹,又遇到西班牙人收縮,銀根驟然緊縮,進入大明境內的白銀銳減,一進一出,反而使大量商人和普通百姓生活越發艱難,給明朝財政帶來了更嚴重的負面影響。
閔元啟沒有辦法影響到整個大明的大格局,但最少在他的一畝三分地,工匠和技術是要受到尊重,短時間內可能會有人不解或反對,時間久了,人們自然而然的也就會接受下來。
就象沈永一樣,他和陳德和李家兄弟幾人算是第一批搬進小院的家庭,除了他們幾家之外,就是軍營北側的那一排排的院落,那些坐北朝南的宅邸修葺的相當精致,和軍營區相隔很近,被小河,從林所包圍,另一側便是海邊,正堂五間,東西廂房,后院,馬廄,精致的小花園一應俱全,整個宅院最大的二十來間屋,小的也十來間屋,俱是百總到副百總級別才能入住,相形之下,沈永等人住的這些排屋,氣魄和舒適度上比起軍官們就要差上不少。
這也是閔元啟有意為之,工匠和技術是要受到尊重,但給人們所有的明示和暗示就是要顯現出武官和旗軍們受到的優待,毫無疑問,軍人們仍然是第一。
沈永坐在廊下,外屋這一片是他的鐵匠鋪和帶學徒的地方,四周有留下來未砍伐的樹木,他借著樹蔭,正在研究著手中的一柄鳥銃。
這是閔元啟親自給他的任務,這銃是沈亮交遞過來,每天訓練完后,這支還有余溫和硝磺味道的鳥銃就會放在沈永手中,叫這個資深的鐵匠研究閔元啟交代下來的幾個重要的需要技術改進的要點。
沈李氏從里許外的一排房舍中走過來,同樣也是腳步匆匆。
一群孩童在房舍之間嬉戲玩耍著,現在所有成年人都異常忙碌,半大的孩子可以幫著做些雜活,那些十歲以下的孩子們就徹底放了羊。原本貧窮的軍戶子弟沒有太多嬉鬧玩耍的精力,他們成天半餓著肚皮,玩耍都沒有什么勁頭,現在幾乎家家戶戶均能叫孩子們吃飽,偶爾還能吃頓白米飯,或是吃一次白面湯餅或扁食,這些娃娃們吃飽喝足了,每天在軍營到鹽池和各處工地玩耍,后來閔元啟擔心出事,就限制孩子們止步軍營區,不得到鹽池和工地那邊去。
沈李氏過來的地方也是有大片的房舍,有瓦房,但基本上還是臨時趕建的棚屋。
一大群婦人都是坐在棚下,一排排的桌椅之上放著夏布衣袍,這些婦人一邊隨口說笑,一邊手下不停,將布匹裁剪開來,然后按現有的軍袍形制進行縫制。
除了軍袍之外,笠帽,靴子,也是這些婦人負責,時間慢慢推移,現在大半的旗軍已經換了統一的制式軍袍,紅色短袍利落合身,配上鞓帶,軍靴,自有一股利落干練的軍人氣息,若數百人集中在一處,強軍之態就相當明顯了。
再往西去,便是引來的一條渠流,從鄰近縣城請來的染布師傅便在此地印染布匹,原布是灰白色,要等印染之后才會變成鮮紅奪目的大紅色,婦人們裁剪的布匹,便